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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在這邊做什麼?”
看台的邊緣,零零散散坐着的路人觀衆中,白布賢二郎準确地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IH第三天,星期一上午十點,半決賽的兩場比賽準時開始,A球場烏野對陣條善寺,B球場伊達工對陣青葉城西。
驟然被學長發現,特意穿着私服的五色工脖子一縮,戰戰兢兢回過頭去:“我有和老師請假白布學長!”
白布表情不變,隻有眼神透露出幾分關懷“智障兒童”的憐憫:“所以我問你為什麼一個人。”
“齊藤老師和學校打好申請,排球部今天統一組織觀戰。”他朝對面看台揚了揚下巴,白鳥澤身着隊服的十幾人坐在中後排,遠遠看去隻能看到模糊的一小片紫色。
白鳥澤男子排球部是強豪,牛島若利在校時更是三年壟斷全國大賽所有晉級名額,毫無疑問的宮城霸主。
然而牛島畢業後,縣民大會止步四強,昨天結束的四分之一決賽,居然再次輸給了以往的手下敗将青葉城西止步八強,這個成績可能對别的強豪學校不算什麼,但放在白鳥澤……
鹫匠鍛治教練當場就給大家增添了一段從仙台體育館跑回學校的學生時代“愉快”回憶。
今天的觀戰則是出于銘記這次“奇恥大辱”徹底反思的教學意義,校方對名教頭的指示自然大開綠燈,給排球部正選們都批了離校條。
“川西他們都在那邊……”看到五色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白布臉色一黑,“我就知道,昨天的賽後總結你沒認真聽。”
“我有聽啊。”五色底氣不足。
他确實沒聽到這一茬,隻知道今天部活暫停——難怪和班主任請病假的時候老師欲言又止。
況且,昨晚的走神并不僅僅是因為輸掉比賽。
餘光裡白布隔他幾個座位坐下,五色抿唇,抱怨的話還是沒能忍住:“那你又來幹什麼,不是引退了嗎。”
說完立刻一拍自己不争氣的嘴。
升上二年級,五色正式成為隊裡的大王牌,學弟們尊敬他,同級生們說他可靠,學長們對他多是滿意加關照。
隻有白布不一樣。
二傳手永遠語氣犀利,三句話裡必帶一個“河童”,不滿時沉默不語,眼睛裡卻能飙出一整個對話框不重複的譴責之詞。
五色自覺已經成長,再怎麼被打擊都不會失落了,越是疾言厲色越說明期待他的進步,白布潑下來的冷水也是因為他過于興奮需要冷靜。
所以,為什麼IH結束要引退?明明川西學長,湯野濱學長,其他三年級正選都留了下來,去年也是,牛島學長他們都一直打到春高。
為什麼白布學長要引退?
是因為他不如牛島學長,不像牛島學長那樣讓人信賴?
五色聽學長們聊天提起過,白布是因為想給牛島傳球,才通過難度極高的招生考試,主動考入白鳥澤的。
因為自己的扣球無法像牛島學長那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白布學長沒有“想給他傳球”的欲望,所以選擇引退……
不知聽過多少次的,沉重的語氣詞響起。
五色再次捂住嘴巴:他難道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你是白癡嗎?因為我叫你河童你就真的放棄思考?”
“!”五色條件反射地比出防禦手勢:白布學長又擺出那副表情、不,這次看待垃圾的嫌棄感比以往還要強烈!
“我引退是因為我要考醫學部,你知道醫學部有多難考醫生有多難當嗎?”也不知道是不是學業壓力大,二傳手難得未顧及場合,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被這樣一吼,五色心底不願意承認的委屈更是憋不住了,用更大的音量回擊道:“所以還是因為我不夠強,如果是牛島學長的話白布學長就算要升學也會繼續給他傳球吧?”
詭異地停頓。
白布艱難地别過頭:“不會有這種如果,不需要考慮。”
“被我說中了!”五色内心悲怆,抱頭痛呼。
他還想繼續譴責某二傳手打擊後輩的行為,身後卻突然傳來,比白布生氣時壓低的嗓音還要恐怖的女聲。
“喂,男排部的。”
白鳥澤女子排球部經理,深川晴如同嗜血惡龍,整個人散發着黑氣:“唧唧哇哇地吵死了,給我安靜看比賽。”
“!!!”
這下五色徹底忘了自己還在鬧别扭了,彈簧般一個跳躍,跨過四五個座位貼到白布另一邊,才從“掩體”後探出頭來:“你為什麼在這裡?!”
“女排不應該在隔壁場館熱身嗎?”
女子組的半決賽安排在男子組結束後,B球場,白鳥澤對陣聖多明戈。
提到這個深川晴更加煩躁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