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我們得趕緊帶着月氏援軍前往大周邊境,甚至應該往南去一些。”沙利文接道,“我去給父王彙報一聲,即刻就能出發。”
嬴惑稍稍松了口氣:“多謝殿下。”
沙利文搖搖頭:“無事。你先安頓一下這位......公主殿下。公主是留在月氏還是随軍出征?”
此時虞兮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一把抓住嬴惑的手臂,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嬴惑也不拒絕,點了點頭:“好。”
沙利文也點點頭,轉身去跟月氏王通報。
鬼蠻要南侵,嬴惑自然心急。虞兮此時反而冷靜了些,看向嬴惑,安撫道:“嬴哥哥,别着急。”她頓了頓,又說:“此時若是能聯系上霍将軍最好。”不過她又想到聞香玉沒有開啟的通天井,問道:“嬴哥哥,為何我的聞香玉打不開通天井了?”
聞言嬴惑無奈地勾了一下嘴角,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那裡面裝着聞香玉碎片。他道:“我的聞香玉碎了.....所以你的聞香玉定位不到我,打不開通天井。”
虞兮了然,嬴惑笑着說:“沒事,這不是将你接過來了嗎?”
虞兮笑了一下,轉而又皺起了眉:“但是......路緣姐姐被我送走了,或許她現在正身處危險......”
二人失散,嬴惑也不知該怎麼做,他的通天井也不是無所不能。
虞兮兀自擔心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希望姐姐能保護好自己。”
嬴惑無言地點了點頭。
不消半個時辰沙利文就帶來了月氏王的調兵令和兵符,與嬴惑一同返回軍營調集大軍,準備去大周前線支援大周。
大周西行軍的三十餘人也加入了軍隊,一同準備出征。
嬴惑、虞兮、沙利文站于陣前,虞兮身上又以堅冰凝出一身盔甲,沙利文則着月氏金铠,十足的氣派。嬴惑并未着甲,穿的是從姬宇那裡穿來的白袍。他戴上白無常的那個慘白面具,看向沙利文,道:“殿下,你不是想看我通天井的本領麼。”
沙利文作出願見其詳的樣子。
嬴惑微微擡手,輕聲道:“你現在能看到了。”
随着他擡手,軍隊面前的空間如同流水中的漩渦一樣緩緩展開,漩渦中并沒有吸力,隻有無盡的幽黑。通天井開到一人高時,還再不斷地擴張,虞兮頗有些驚訝,扭頭看向嬴惑。
嬴惑并不看她,面前的通天井還在不斷擴大。
最後通天井足有半個軍營大,把幾乎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嬴惑微微側身,對衆人道:“我通過尋蹤玉定位到了霍将軍的位置,直接去他們的營地就行。”
沙利文指着巨大的通天井猶疑道:“直接進?”
嬴惑微微颔首:“是。”
沙利文點點頭,轉身向月氏軍揮手緻意,帶領他們往通天井裡走。
而虞兮與嬴惑一同留在後面,看着月氏官兵一個個走進通天井,小聲問嬴惑:“嬴哥哥,你什麼時候能開這麼大的通天井了?”
嬴惑似乎是笑了一下,也小聲跟虞兮說:“也是不久之前,現在其實還有些吃力。”
虞兮一愣,說:“不要緊吧?”
嬴惑微微搖頭:“不打緊。”
光是進通天井衆人就費了好幾個時辰的功夫。嬴惑與虞兮最後進入通天井。
走出通天井時,嬴惑愣了一下,發現此地并不是大周邊境,再仔細看了幾眼,認出這是洛水北的某一處軍營。
嬴惑皺眉,怎麼霍将軍會在這裡駐軍?
再仔細一看,這裡擠着的不僅有大周士兵和月氏士兵,還有不少大周百姓。而且不管是百姓還是士兵,都是傷痕累累,一副逃命樣。
嬴惑心頭大震,顧不得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百姓和士兵,大步走向帥帳的方向。
帥帳内沒有霍炳秋,隻有一個語言不通的封長樂和沙利文連比劃帶猜地交流。看到嬴惑來了,二人都露出了“幸好你來了”的神情。
嬴惑向沙利文微微颔首緻意,走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霍将軍呢?”
封長樂也是愁容滿面,道:“霍将軍去銀川方向接銀川軍民了,而現在這個情況......我們也不知道血霧是怎麼來的,鬼蠻部隊也異常強悍,完全打不過。”
嬴惑緊鎖着眉,沙利文又問:“那現在是在哪裡?”
嬴惑解釋:“在上郡南,洛水北的一處軍營。”
沙利文想了想:“據我所知,這裡離大周北境很遠啊?”
嬴惑道:“鬼蠻太過強大,且這血霧......”說到血霧,嬴惑也不是很清楚,忙問封長樂:“這血霧,到底是怎麼回事?”
封長樂道:“我們不知血霧因何而起,但其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觸之皮膚潰爛,在其中待久了還有可能直接融成血水......将軍讓我們用靈力裹着自己,能勉強在血霧中停留片刻,可也不長久。之前我們以陣法屏障阻擋,也不過半日,血霧就會侵蝕掉屏障,繼續蔓延。”
正說着,虞兮忽然跑進帳内:“嬴哥哥!我知道!我知道這血霧是什麼!”
嬴惑一驚,趕緊将她迎進帳内:“這血霧是什麼?”
虞兮喘了口氣,趕緊解釋:“這是鬼蠻的血池弄出來的東西,穆騰格用自己的心頭血造出了一隻妖狼,看起來和遠古的妖王護法妖狼别無二緻......這血霧就是妖狼從血池中誕生時彌散出來的。”
“啊?”封長樂大驚,“那豈不是意味着我們還得對抗妖狼?”
嬴惑沉默片刻,又問虞兮:“那你可知反制之法?”
虞兮愣了愣,有些慚愧地低下頭:“我......我不知道。抱歉。”
聞言衆人都大為失望,嬴惑輕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虞兮的頭,安慰道:“不必自責。”
封長樂急得如熱鍋螞蟻,急道:“那我們怎麼辦啊?”
嬴惑沉吟片刻,轉頭看向北方。北方天際已然映上了血紅,意味着血霧不久就會蔓延到這裡。
嬴惑轉頭對衆人道:“法陣屏障雖不能阻擋血霧太久,但終究還是能夠擋住一些時日。我們再在這裡下一道強一點的陣法,繼續南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封長樂點點頭,卻也還是憂心忡忡:“可是再南就是京城,南遷啥時候是個頭啊?難不成......咱們還得遷都?”
嬴惑長眉緊鎖,若真到了那步田地,遷都也是沒有辦法。
此時沙利文忽然開口:“這血霧蔓延......隻往南蔓延麼?”
嬴惑一愣,馬上反應過來:血霧蔓延怎麼會隻往南蔓延!月氏隻怕也危在旦夕!
往日總帶着笑的沙利文臉上沒了笑意,他對嬴惑說:“這一仗看來我們沒法打......我們得趕回月氏設護國大陣。”
“護國大陣?”嬴惑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好!我先開通天井讓你們回去。”
幾人走出帥帳,在空地上打開一個巨型通天井。沙利文将月氏兵符一分為二,一半交給嬴惑,道:“我将月氏兵符交予你,留下一萬精兵,任憑你調用。再有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拿出一隻金羽小鳥。這小鳥原本是蜷縮着的,被沙利文拿出來後便“緩緩蘇醒”,穩穩地站在沙利文手上,眸子裡閃着金屬的光澤。
沙利文将金羽小鳥交給嬴惑,道:“這是我月氏的一種法器,可千裡傳音。有事用它找我,比你的通天井還要方便。”
嬴惑接過小鳥收好,定定地看着他,規規整整拱手行了個禮。
沙利文帶着大軍又返回月氏,營内再次隻剩下嬴惑等人。
嬴惑問封長樂:“霍将軍前去接人時,可同你交代了什麼?”
封長樂搖搖頭:“現在還能交代什麼,隻管南遷便是了。”他頓了頓,又想起什麼,問道:“臨走前他給京城去了折子,還沒回音。”
嬴惑沉吟片刻,道:“霍将軍是往哪邊走的?我前去接應。”他又叫來韓峰:“我教你的陣法你可還記得?幫着封将軍在此地再下一個陣法。”
韓峰應下,嬴惑又對封長樂說:“将軍且先在這裡駐紮幾日,看陛下的回音怎樣。”
封長樂有些擔心:“若陛下不同意再南遷該當如何?”
嬴惑輕輕歎了口氣:“不同意也沒辦法......到時候我去說。”
他又看向虞兮:“軍中因血霧受傷者甚衆,我們都不了解鬼蠻秘法,隻有你......辛苦你了。”
虞兮堅定地看着他:“說這些做什麼,嬴哥哥盡管去吧。”
嬴惑點點頭,點了一千精兵,策馬往銀川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