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術資料裡見過煉獄獸和其他元素獸,除了尖耳廓之外,他們在外形上極其接近人類——所以閱讀那些資料會給人十分怪異的感受。
我還沒有見過活的煉獄獸。
尤金告訴我那是一個(長得)挺可愛的少年,而妮娜女士則告訴我她認為我會和那個煉獄獸少年成為好朋友。
自郁金香離開人世之後,我再沒有奢望過一個魔族朋友了。
希望我能順利解救那位煉獄獸少年。
……
第二天。
我很想親眼見見蒙多,不過沒有得到相應的許可,我請求看守員讓我看看,看守員卻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我再三保證自己是這裡的合法員工——不僅被錄入了這裡的内部系統,而且還簽署了正規的用人合同,但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我我在這裡不能表現得太高調,也最好不要惹是生非,于是我離開了那裡。
尤金說他可以趁送飯的時候進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少年。
我知道這裡的魔物不會得到太好的待遇,誰會對實驗原料付諸真心呢?
但一想到那裡面關着一位活生生的少年,才十五六歲,我就覺得分外痛心。
這兩天來,我記錄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們在牢房進出或在附近區域活動的時間、人數及其他我能觀察到的情形,并把這些内容如實彙報給了妮娜女士。
我還知道哪些人擁有牢房的鑰匙,哪些人同時擁有籠子的鑰匙——這都是我從人們的行動和對話中推理出來的,妮娜女士說這些情報非常有用。
今天下午,有人從煉獄獸身上抽了一管血液,應該是拿去做檢測,測試他的身體狀況是否适合實驗,這是一個不好的兆頭。
而且我看見那家夥進門的時候帶了麻醉工具——我猜如果不打麻藥,他根本沒法從煉獄獸身上取到血液。
我越發擔心那孩子的身體狀況了。他撞擊籠子的動靜比昨天小了很多。籠子上恐怕施加了從内部隔絕聲音的魔法,因為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那個少年的喊叫聲。
……
第三天。
妮娜女士來了。她的行動非常小心,似乎不願意讓别人發現她的存在。
這很奇怪,她到底是什麼人?
既然她有權聘用我,說明她在研究所擁有一個高級職位,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能直接要求釋放蒙多呢?
她不希望别人發現她對魔族有感情?
可羅德裡斯公寓已經那麼出名了,社會上也出現了一些魔族權利的支持者……
說起來,她在這裡用的是假名,除了尤金和我,沒有人知道她是妮娜·斯特爾。她在這裡用的是珊迪亞戈·弗蘭西斯科這個名字。
托她的福,我見到了那個令我心心念念的小家夥,那頭煉獄獸。他有一雙明亮又倔強的眼睛和一頭紅色的中發,是一個長相可愛的少年。
妮娜女士說,他的名字叫蒙多。于是我用這個名字嘗試呼喚了他。他應該說了些什麼,遺憾的是我不懂得唇語。
我猜想的沒錯,那個籠子上果然有隔絕聲音的魔法,因此我們在籠子外面隻能看見他的嘴巴張張合合,他時而揮舞拳頭,時而又緊緊攥着牢籠上的金屬輻條,或是用腳去踢它們。
這種可怕的幽禁生活讓他的性格變得非常暴躁。
不過妮娜女士讓他安靜一點的時候,他立馬就靜了下來,安分得像一尊雕塑,隻是眼神有些委屈。
這說明他雖然有暴力的一面,但總體上是個聽話的孩子。況且前者完全有可能是目前的糟糕生活導緻的。
妮娜女士給蒙多拍了很多照片,類似于證件照的那種,正面、背面、側面,甚至是斜側面。她說這些是用來給正在制作中的替身玩偶當外形參考的。
據說她這兩天已經做了不少準備,其中就包括一個用于暫時掩蓋蒙多逃離事實的替身,她聲稱那是一個等比例大小的玩偶,在魔法的加持下可以進行一些複雜的自主動作和響應動作,看起來幾乎像真人一樣。
她說這是她的幾個朋友聯合制作的魔法道具,現在隻差外形渲染了。
我不知道實物是怎樣的,但再怎麼逼真,那也隻是個玩偶吧?
不過看得出來,她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好像在哪個行業都有人脈。問題是她還那麼年輕,她比我還小兩歲呢。
這就是恩斯法内大學的光環嗎?
她在臨近下班的時候還向我展示了控制監控的方法,用液态的星屑幹擾錄像狀态,不是單純地造成雪花點或是删除片段,而是精确地去除某些場景中的人像及相關行動痕迹。
顯然,她私下接觸蒙多的行動是沒有得到研究所許可的——更不用說正在進行中的營救計劃。
毫無疑問,修改監控也是一種魔法能力,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掌握的。
我認為政府不會允許相關魔法媒介或道具的販賣,因為這種效果如果應用于一些違法的事情,那将變得非常有害。
妮娜女士是一個越了解便越覺得不可思議的人。
我不禁懷疑她是否真的是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