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從早上開始就顯得十分不好。

積雲一層一層地壓低，有深灰色的一團團仿佛下一秒就要撲到人臉上了。

半點日光都透不出來，就連風也格外蕭瑟。

楓林在這種天氣下都紅得格外凄涼。

幹枯了一半的葉子打着旋兒飛上半空，而後有的在西風裡粉身碎骨。

有的沾了露或者霜整體沉重，在風裡颠簸幾下便欹斜地跌進窗裡——被手指細白的小手捏起轉了轉，涼冰冰的把嫩生生的皮膚凍得發紅。

菅原和吾輕輕甩着那片退了鮮妍的葉子，撐着臉趴在窗台上呆望樹梢，看着那明明快到正午卻兩相黯淡，小少年輕輕地說：

“感覺，這種天氣會格外适合講一些志怪故事啊。”

“傳說紅葉的顔色，是楓鬼的血染紅的。因此人們賞楓，往往都隻是遠眺而從來不會拿在手裡把玩。”

這樣說着，他手裡的一大片楓葉反而是湊得離臉更近了些。

“關于楓葉的故事，我隻聽過這個。毛利，你還知道其他的嗎？”

他語調飄忽，這幾句話全都用了和語，那似有還無倏忽而逝的短辭在這秋陰慘淡裡宛如薜蘿間山鬼的嗚咽，亦或者荒村外野狐的嬉笑。

毛利蘭憑空打了個冷顫。

她甚至現在看那過分單薄的少年倚在窗邊的背影都像一張剪紙。

似真似幻的古舊手藝，稍有不慎就會碎裂。

少女握了握拳，心裡暗暗嘲笑自己的膽小，回答的聲音還是有點發抖：

“沒……其實，我、我是有點怕鬼的，所以平時也不會找這種故事讀。”

她顯然對自己的表現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補充道：“一會兒我們可以去問問老闆！這裡種了這麼多楓樹，或許會有些當地流傳的傳說故事呢，老闆一定知道！”

“以及……菅原哥直接叫我小蘭就好！”

說罷，她沒敢多往少年的方向看，見店老闆的女兒——那個被白毛鬼影吓到過的小姑娘捧着一把辣椒到院子裡一點點研磨搗碎，趕快跑過去搭話。

和她對話時少年回過頭來後，那小臉蛋精緻可愛好像櫥窗裡的人偶娃娃，但也一樣雙眼空洞面無表情，加之被晦暗的天光照得明明滅滅，詭異的氛圍更添了幾分。

菅原和吾完全沒注意少女的神色，或者說就算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把少女吓到了，也隻會感慨一聲從未想過的事業道路展開了，自己或許還真有拍/鬼/片/的天賦，如果老家夥嘎了之後自己還有剩下的時間，絕對要讓貝爾摩德給他點恐怖片資源什麼的。

不過他倒是聽見了毛利蘭提議找老闆的話，一雙圓乎乎的眼睛下意識四處尋找老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