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孟知行皮鞋下的沙地顔色漸濃,粘稠的濕氣蒸騰而起,沖向他的面頰。
昂貴的皮革被濁水侵染出難看的污痕,他嫌惡地蹙起眉頭。
“這麼久沒見。”他擡起鞋尖,看着上面斑駁的污漬“你還是改不了弄髒别人東西的壞習慣。”
說着,孟知行動了動指尖,将減負儀的齒輪向右撥轉,精密的齒輪立即發出‘咔哒’一聲脆響。
緊接着,一道冰藍色的光暈自減負儀迸發,如流水般漫過他的鞋面。
将上方的污漬清理幹淨。
而,孟知行腳下越發濕潤的沙土,也在光暈的照耀下,凝固。
停滞不前。
濕潤的沙面上,像是凝結了一層冰面,将水分鎖死其中。
祈桉面無表情地盯着孟知行“污漬?”
“孟知行,你對我的能力一無所知,我不光可以把你的鞋搞髒,還可以把你四分五裂。”他咧開紅唇,深藍色的眼眸中閃過暗芒。
話音剛落,那些被定住鎖死的水汽在孟知行的腳下劇烈震顫,沸騰。
在陽光下化作氤氲的蒸汽,向上蒸騰。
蒸騰的水霧在半空中扭曲變形,眨眼間就凝聚成一條透明的水繩,以驚人的速度纏上孟知行的脖頸。
窒息壓迫的觸感,叫孟知行被迫仰起頭,隻能張着嘴大口地喘息。
他的鏡片也因此,迅速蒙上一層白霧。
“孟哥!”候在孟知行身後的下屬幾步上前,異能在手指間閃爍。
孟知行擡起手,邊摁向減負儀下端的按鈕,邊制止下屬的幫忙。
馬上要靠近上級的新慶,及時刹住腳步。
恭順地後退。
孟知行按下減負儀的瞬間,它平整的面上立刻竄出一團濃烈的火焰。
那是由烈火組成的利刃。
也是他專門針對祈桉這一異能研制出的武器。
孟知行沒做猶豫,直接将灼熱的火焰對準自己的脖子,用力揮下。
伴随着“滋滋”的聲響。
束縛在他頸上的水繩,被烈火燒開一個缺口,滾燙的蒸汽夾雜着皮肉焦灼的刺鼻氣味,在他蒼白的皮膚上蝕刻出一道猙獰的灼痕。
孟知行忍着頸上的疼痛,借機從水繩中掙脫。
他将滿是白霧的眼鏡摘下,随手丢在地上。
“孟哥。”在他身後站立的新慶,立即弓着身子将嶄新的眼鏡遞上前。
孟知行掃了他一眼,接過嶄新的眼鏡重新戴上。
鏡片在陽光下,泛着陣陣冷光。
“祈桉,科技日益發展,你那套老掉牙的招數要就被淘汰了。”孟知行拽了拽喉結下方的領帶,眉骨下壓,陰沉沉地看向上方的祈桉。
本以為祈桉會勃然大怒,畢竟孟知行在了解不過他的脾氣。
但,奇怪的是,對方不怒反笑。
孟知行扯領帶的動作一頓,勝券在握的表情随即凝固在臉上。
“所以,這兩年來你就隻研制出了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祈桉冷笑了聲,張開五指就向孟知行壓去。
他五指緩緩收攏,空氣中響起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排山倒海的水壓,瞬間籠罩在孟知行的頭頂。
孟知行立即将減負儀的數值轉到最大,但也不能排解出那巨大的威壓。
他的膝蓋随着驟降的壓力,微微打着顫。
忽地,孟知行手中的減負儀不堪重負,爆出刺眼的電花,數值不斷地跳躍。
最終‘啪’地一聲,徹底熄滅。
水壓周身環繞呈現着波光粼粼的淡藍色紋路,叫桑娩一時間恍惚。
它看上去甯靜,壯闊。
但被壓在水壓身下的孟知行顯然不這麼認為。
他打理得當的發型,在高壓下變得淩亂,整齊合身的西裝在強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啧。”孟知行的耐心,直接耗盡。
他摘下手上的白色手套,擡手直面那股威壓。
砰——
孟知行手扛着巨壓,将整座水幕晶化,同時他的手背已反人類的角度折疊,與手腕嚴絲合縫地相貼。
他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明明是斷骨般的痛意,他的嘴角卻越咧越大,眼中閃爍着瘋狂。
“破!”
孟知行話語落下的瞬間,整座被晶化的水幕轟然碎裂。
碎片從空中簌簌墜落,像是在下一場缤紛的玻璃雨。
它們在這烈日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為荒涼的沙漠增添幾分色彩。
桑娩将這色彩豔麗、堪稱夢幻的玻璃雨盡收眼底。
祈桉咽下喉嚨中湧起的腥甜。
立即撐起水盾抵禦,孟知行的進攻。
他操縱着向數以萬計的玻璃碎片,齊齊飛射而來。
瞬間将祈桉喚起的整片水盾釘滿,不留一絲縫隙。
祈桉的臉色在異能的揮霍下愈發蒼白,像是被雨水泡脹的白紙,随時都會碎裂。
桑娩垂眼摸着身下的鬼鬼,别在耳後的發絲滑落至臉龐,叫人一時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也無人在意她,他們都将視線聚焦的祈桉的身上。
或者說,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她隻不過是一個陪襯而已。
桑娩動了動指尖,在鬼鬼的背上輕輕點着。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祈桉。”孟知行冷笑一聲,被他強行扳回的手腕發出“咔吧”的聲響“一樣的弱小。”
他直視着面前的祈桉,再次操控釘在水盾上的碎片。
桑娩卻注意到,随着孟知行使用異能,他露出的胸口正隐隐透出湛藍的光輝。
與祈桉異能的顔色相同。
所有釘在水盾上的碎片在孟知行的驅使下紛紛從上面脫落,在空中羅列重新組合。
化身為一柄巨劍,向祈桉斬去。
“轟隆!”
守在外側的水盾應聲而碎,爆裂的巨響震得沙地都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