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識相!”宣嬌得意昂起頭,“還不快滾!”
趕跑了惡棍,宣嬌利落收回劍,不由關心起這差點遭了迫害的姑娘。“這位姑娘莫怕,壞人已經被我趕跑了,你家住哪裡,我們送你回去吧。”
那姑娘聽了這話,眼眶裡的淚珠反而壓抑不住得滾落下來。
“恩人姐姐,小女名喚诜兒,家住洞庭岸邊,隻因前年發了大水沖毀園田,沒得法子,爹爹和哥哥就帶着我來南邊尋親,隻是,隻是,”
诜兒說着說着聲音越發哽咽起來,“隻是沒想到,親人還沒找到,路遇強盜,爹爹和哥哥為了保護我,拼命地攔着那惡人,我一直往前跑,跑啊跑,這才逃過一劫。隻是我的爹爹和哥哥卻,嗚嗚嗚~~~”
“沒想到流落城中,被這幾個惡霸瞧見,便要抓我去賣掉,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哇!”诜兒哭得悲痛真摯,令人鼻酸。
宣嬌看着诜兒越發為之心疼,眼神滿是憐惜,看向守越君,“師兄,我們幫幫她,帶她一起走吧!”
如今雖非亂世,可貴與賤已然是天壤之别。
宣嬌生來無憂,少見疾苦,從前雖然曾聽山下的佃戶言訴世道艱辛、人生苦楚,卻也感觸不深。今日猛然見這般身世可憫的小姑娘,大有感觸,想着不如讓人入了拂雲派,也好有個照料的地方。
守越君心中有些疑慮,但想了想,還是同意下來。
回到客棧裡,拂雲派的弟子們齊聚一堂,已收拾好了包袱準備離開。
宣嬌拉着诜兒去見隊伍裡做主的肖長老。
“長老,求您發發慈悲,收留我吧,”诜兒噔的跪在地上,猛地磕頭哀求,“我什麼都能幹,求求你們收留我吧,不然,不然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今後可怎麼活啊!”
诜兒邊哀求邊哭道,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骨碌碌滾落下來,打濕了地上的石磚。
诜兒年歲不大,眼睛大大的,旁人瞧着便覺得單純可愛,眼下哭成這個狼狽樣子,不顯得醜陋,卻更添了三分惹人憐惜的脆弱感。
“诜兒你快起來!”宣嬌忍不住開口道,“莫哭了,你以後就放心跟着我吧!我們拂雲派多得是地方住,等你入了門派,我就是你師姐,教你學了武功,以後也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
“诜兒謝謝恩人師姐,謝謝恩人師姐。”诜兒激動極了,好似多年夙願終于如願以償,黃粱美夢一朝成真。
“嬌兒!”肖長老走出來橫吹胡子豎瞪眼,“什麼人就要收進門派,擅作主張,問過人沒有。”
“長老,诜兒師妹舉目無親,孤苦伶仃,她一個人在這世上怎麼活呀,不如帶回門派去,也有個庇身之所啊。”宣嬌吐吐舌頭,“我爹才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
“這就把師妹叫上了?帶回去瞧瞧根骨再說吧。”肖長老瞧着這小姑娘确實普通,身世也頗為凄慘,雖未直接同意,可讓人把她帶回去,也便是答應收留了。
在肖長老眼中,那個漂亮得不辨雌雄的月諸才是顯得大有問題的存在,而且據守越君所言,那人劍法高絕,來處必定不一般。隻是他私下派弟子試探,又着實和個傻子沒什麼兩樣,難道是他僞裝的技能高超到了極點?
可他混進來成日倒也隻是貼着守越君,并不曾做其他事情,總不會是金蛇派不男不女的兔兒爺專程來勾搭本門的核心弟子吧?
“說起來,我們已經下山三個月了,”宣嬌變回了從前的小女兒姿态,“都說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三月不見,我都有點想爹爹了,長老,我們什麼時候回山啊?”
“白家公子已經帶走了他妹妹,隻要你之後不再闖禍,我們回山快得很呐!”肖長老一副眼神兇狠的樣子瞪向宣嬌,橫眉怒目作出威嚴的氣勢,可惜完全唬不住她,隻收到一個無所謂的背影。
“白家小姐沒事就好,我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有沒有人需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個拉着情郎哭着求她,讓他們離開的姑娘,短暫的離開了命定的軌迹,如今又回到了她該走的路上去。
宣嬌覺得自己做錯了,又覺得自己沒錯,左思右想理不清頭緒,忽地想起了戲台上的梁祝,如果祝英台沒有死在梁山伯墳前,而是嫁進了馬家,她會快樂嗎?如果梁山伯沒死,她嫁給了梁山伯,她又會快樂嗎?
宣嬌想不明白,隻是下次如果再遇上新娘子想逃跑,她應該不會假扮新娘而是帶着人一起走了——至少,把他們送去一個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