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飛奔而至,卻不是預計的方向,這是一支自戍北城内出城回繞的軍隊。帶兵而來的年輕人手握長刀,目光如炬。
“殺啊!”他大喊着沖鋒,手中揚起長刀。
後面跟随的騎兵士氣大振,将毫無準備的西涼兵在側後方撕開了一條口子。但西涼兵畢竟人數衆多,李玉毫不戀戰,這是他顧一弘交給他手下的兵,這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兵。
“撤!”
西涼兵回過神來,又是背面受敵,聽不到指揮的士兵立刻開始轉身追擊,有些不明所以的隊伍被拉帶着一起跑,西涼原本聚集的隊伍開始拉長。等将領注意到,開始用涼語大喊:“回來!向中聚攏!向中聚攏!”時。
拉長的士兵側後方,一隊輕裝上陣的步兵奔襲而來。褚夏騎在馬上,隊伍很快列陣,第一排的士兵舉着方才城牆上讓西涼士兵聞風喪膽的陌生東西。
“放!”褚夏揮手,一聲令下。
火藥味在戰場上升騰起來,這種火铳發出的彈藥是散射狀的,沙礫般播撒在措手不及的西涼人身上臉上,帶來劇烈的灼燒感。陣型變換,第二排士兵的火铳也已經準備好。
顧一弘站在城上,對方此刻幾萬人的陣型已經大亂。
“放滾石!”衛年進行下一步布置,顧一弘接過青鳥遞來的護甲下了城牆。
半柱香後,城門大開。王德胥帶着戍北城本身的守兵沖了出去,又是當頭一棒,
扶峰雲牽着戰馬往後退了退,對着一旁主事的呼延氏的一位叔伯露了難色:“叔父,這是不好打了,先撤兵吧。”
“那還有這樣的機會了,狡猾的梁人正在修複我們突破的防線!”一旁另一位副将抗議到。
“那背信棄義的胡族小子沒有按約定來,我們已經輸了,”呼延藏圖皺着眉,歎了口氣:“從後方突破,撤兵!”
巨大的隊伍開始收攏,而戍北城出來的軍隊開始乘勝追擊。
顧一弘帶着兵從側翼開始突破,繼續對西涼兵力進行損耗:李玉見後部回縮,立刻調轉馬頭,重新殺入隊伍之中;褚夏的這批人嗎放棄了火铳,改為長矛涼刀,刺進了隊伍内部……半個時辰後,這隻萬人的兵馬在戍北城城牆上,連流竄的背影都看不見。
這之後的兩日,先前被突破的北部防線重新縫合,此刻南二營裡剩餘的兵力隻能留做困獸之鬥,但現下,消息還沒傳到京城,聖旨沒下來,沒有人敢對這位大皇子輕舉妄動。
但對于顧一弘來說,戍北城一役已經結束,除了守兵之外,七日後,所有駐紮兵力逐漸返回三大營。
顧一弘應當是最晚回營的那一批,王德胥将軍硬留了他一晚,補上了先前沒能喝上的酒。他也需看顧着些最後的收尾,居民回城的保障也盡了一份力。
他還見到了褚夏的姐姐,豪爽的女老闆見到他以後熱淚盈眶,高興地大喊守城的将士以後在酒樓通通由她來請客買單。四下一片歡呼,歡騰的氣氛萦繞在每個人心中,對顧一弘也是。
打馬回營已經是傍晚了,但夏天的天色不見晚,顧一弘騎馬勞頓半天,快到營門口卻看見百米開外一個身影伫立在門口,那種奇異的感覺又從胸膛流竄到四肢,心跳一聲一聲跳在鼓膜上。在這場大勝後,似乎一切都暫時被抛在腦後,他雙腿夾了下馬,揮了缰繩。
趙聞朝是忐忑的,尤其是面對顧一弘的時候,他隐瞞住趙簡離京的消息給戍北城帶來巨大的變數,但他還是想第一時間見到顧一弘,隻是作為朋友,作為兄長,迎接十七歲得勝歸來的少年。
少年駕着馬乘着慢慢昏黃的陽光飛馳而來。顧一弘身穿騎裝,在靠近的那一刻翻身下馬,馬匹擦着趙聞朝而過,跑了兩步自己停了下來,而馬上的人還未落到地上便擁上了人。
趙聞朝被撞的向後踉跄一步,但立刻,手就環上了肩背。
心髒的跳動似乎還在加劇,這個擁抱持續了一會,錯開頭。
趙聞朝就撞進了含笑的眸子裡。
離得太近了,顧一弘甚至覺得胸膛内躁動的心跳都能被聽到。
那一刻趙聞朝不自覺盯住顧一弘的唇,北疆的風吹得有些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