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弱雞!”
“别回頭,快走。”梅恒之對書童說。
這态度顯然挑釁到了那幫地痞。
“和你說話呢,你是聾子嗎?”那大漢忽的上前兩步在門口拽住了梅恒之的領口。
再怎麼算無遺策,梅恒之也隻是一個書生,他身上沒有武功,頂多算得上健康。地痞是街上打出來的,不能打的都已經死了,這時候沒有頑抗的意義。
“這位兄台,”識時務者為俊傑,梅恒之拱手笑了笑:“不知哪裡得罪了,小弟今日還忙着趕路,兄台開口,我自這留個過路費。”
“喲,還蠻識趣。”那地痞撇過梅恒之的臉來看看,“小書生長蠻俊啊。”
此話一出,身後那群酒桌上的地痞全都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這樣吧,今夜你跟爺我走,明天,保證給你全須全尾送回來,再加五十兩銀子。”那流氓拍了拍梅恒之的臉,說着又猥瑣地打量了小書童一眼:“旁邊這小兄弟也一起來啊?”
小書童這麼多年在梅恒之身邊半個少爺般處着,從來沒收過如此欺辱,瞪着眼睛就要去抨擊這無德無行無義之輩,梅恒之卻仿佛已經預料到一般伸手攔住小書童。
“是這樣,這位大哥,我今日實在是抽不開身要趕路。”梅恒之這樣說着,其實身子已經在往門口繼續退,退到門檻處,面若郝然的一笑,這笑容明媚的對面那地痞流氓都看愣了下神:“我們下次再會。”
說着,拉起書童的大臂,往街正中央跑。
那群人哪會看着到嘴的鴨子飛了,立刻上前追去。
梅恒之拉着小書童一路跑,卻不往出城方向,一路往人群最密集處擠。但那些地痞流氓畢竟是地頭蛇,四通八達的小路比他們更清楚些,沒過一會兒,就被堵到了。
“他娘的你還敢跑。也不打聽打聽你爺爺我在這條街的名号……”那大漢顯然也跑得氣喘籲籲,但比起梅恒之和書童兩個疏于鍛煉的要好得多。
梅恒之的目光掃過周圍圍觀的人群,從鼻腔緩慢呼出一口氣。動靜已經鬧大了,到現在遲遲不出手,小妹是打算給他個教訓的。
他心裡自嘲地笑笑。卻見到對面那大漢氣急之下,上前就給了梅恒之橫沖直撞的一拳,梅恒之給打偏過臉來。
餘下的幾人上前來,把梅恒之和書童手上的包裹全搶過去,把包裹裡的東西都抖摟出來,像是要找些有錢的。
“恬不知恥,恬不知恥……”書童扶着公子,羞辱地撇過臉,不忍再看。
“身上就這幾兩碎銀還來蘇布道混,說真的,陪你爺爺我一晚可比别的什麼賺的多多了……”
污言穢語還沒止住,就看見那地痞自包裹内掏出一個木盒,梅恒之瞳孔一縮,此刻再顧不得什麼斯文體面,禮義廉恥,掙紮着就要去搶。
“哎,這可是個稀罕玩意……”那大漢話音未落,就見梅恒之不要命地撲上去。成年男子的體重還是有些分量的,梅恒之這全力一撲,那大漢底盤不穩,兩人翻滾這甩到地上。同時,梅恒之也攥住了那枚玉佩,拉到懷裡護着,死死不放手。任憑那大漢回過神來,和其餘幾人瘋狂地在他身上毆打,踢踹,也像是沒有意識一般。
“住手!”清亮的女聲在街上響起,女孩手持皮鞭忽地甩到那群地痞旁邊的地上,“啪”一聲脆響。驚得那群人停住了動作。
女孩一身紅衣,頭發高高束在腦後。
“城主有令,讓我等把這兩人帶入府中。”女孩高傲地掃視了一眼人群,尤其嫌惡地瞪了一眼那幫無賴。
“都散開,扶公子上馬車。”
梅恒之一直到走到那名不見經傳的城主府門口仍然攥着那枚玉佩,那姑娘自稱紅梅,好奇地打量着着兩個經此折騰顯得有些狼狽的書生,小書童面子薄些,臉皮都給看紅了。
“這玉佩可是公子重要的物件,怎那麼不要命去奪?”紅梅歪着頭問,女孩的聲音天真俏皮,無知可愛。
梅恒之沒想好怎麼答,似乎在這之前他都沒注意到,這枚玉佩竟然是如此重要的存在。這個一向的聰明人像是在此刻啞口無言。
書童嘴卻快:“那當然,這是我們公子最喜歡的學生送給公子的。”
“那學生現在在哪?”
“在京城。”
“這麼遠啊,那你們以後還能見到他嗎?”
梅恒之閉上了眼,手掌摩挲着玉佩的紋理,那是他貼身帶着的玉佩,他想,他在京城還好嗎,過冬了,加衣了嗎?
肖雅聽人來報說人接過來了,微微呼出一口氣,站起身披了披肩走到外屋去。
梅恒之和她印象裡那個人不太像了,男人身形長,卻不顯得寬大,雖然現下明顯是落魄了些,但五官看得出的朗潤溫和。隻是明顯現下情緒不高,是了,他們這種謙謙君子,在街上被地痞無賴平白無故揍了一頓,也不會顯得情緒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