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和柏晨一路小跑來到祭司大人的房屋前。
夜空中一輪滿月,簡樸的小屋靜靜地坐落在一棵老槐樹下,木門半開着,裡面黑漆漆的仿佛深不見底,宛如一條蟒蛇面對他們張開了深淵巨口。
“不瞞你說,我們現在這樣算不算擅闖禁地?屋子裡會不會養了什麼毒蟲猛獸?”老郭叉腰在屋門前徘徊不定。
柏晨甩下一句“我進去看看”,便頭也不回進了屋。
老郭無奈吐槽:“戀愛腦真是不可救藥。”
火把快要燃盡,借着明滅火光,兩人大緻環顧了屋内全貌——除了牆上挂着一張碩大的青綠蛇臉面具,乍一看有點駭人之外,其餘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
“真是奇了怪了!人呢?寨子裡那些村民呢?再這樣下去我真要報警了……”老郭一邊碎碎念一邊掏出手機,又想起沒信号壓根求救無門,失望之下擡腳就往牆上踹。
“别動!”柏晨大驚。
然為時已晚,老郭一腳直接踹在了牆上。緊接着,整個屋子轟隆隆宛若即将塌陷一般,頃刻間地動山搖……
兩人見狀,連忙朝屋外奔逃。
前腳剛出來,回頭再看時,那座房屋已經夷為平地,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一堆大小不一的木頭和碎木塊,中間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個幽黒的洞,深洞直通地下,口徑僅容一人鑽進去。
“我下去看看……”柏晨将火把和打火機交給老郭,自己隻拿了手電筒和麻繩,“如果天亮我還沒回來,您就想辦法離開這裡。”
“要不還是我……”老郭想說自己好歹當過兵,但還是被對方回絕了。
“我有預感,一切都像是沖着我和夏臻來的。”丢下這句,柏晨系上繩子進了洞。
老郭手握麻繩守在洞口,不一會兒手裡的繩子繃緊,他牽着繩子的一頭動了動,便知道對方已經到達洞底了,于是趴在洞口喊道:“到了?下面怎麼樣?”
“很暗,看不清楚……裡面深得很,像是個墓道……”半晌,柏晨微弱沉悶的聲音從洞底傳來,斷斷續續的不甚清晰,老郭耳朵貼在洞口處才勉強聽到說了些什麼。
聞言,老郭脊背有些發涼:“你趕緊上來。”
片刻後,柏晨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去前面探探情況。郭導,拜托您多守一會兒。”
“你這……好吧!自己小心點……”老郭歎了口氣,知道對方執拗起來自己根本攔不住,隻好提醒他萬事小心。
應下之後,柏晨嘴叼着手電,手腳并用在漆黑的甬道裡爬行了一陣,直至前方出現了隐隐約約的光感。繼續前行沒多久,他終于到達了通道的盡頭。
柏晨起身仰頭,這裡像是置身于井底,頭頂上方有亮光,看來是光線的源頭,時而有一些淺吟低唱斷斷續續自出口處飄了進來,如五月的飛絮,紛紛揚揚間便神不知鬼不覺占據了神識腦海。
圓月古村,夜半歌聲,神秘瑰繁中透出一抹森森詭谲。
井壁濕滑布滿青苔,且沒有看到任何着力點,想要攀爬出去難如登天。正犯難時,一條藤索抛了下來。
歌聲停止,族長蒼老粗啞的聲音自上而下直達洞底——“外面的貴客,祭司大人等你們許久了,歡迎參加我們的攝魂儀式”
·
幽深無邊的洞内,一人舉着火把,一步步靠近暈厥倒地的女人。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那是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稍長的頭發攏成一小束斜斜搭在肩側,眉峰細而柔和,雙眼卻深邃如墨,一身苗人服飾更顯繁複華麗,脖頸、肘彎和腳踝處的銀飾襯托着裸露出的小麥色肌膚,添了幾分野性不羁。
銀鈴“叮叮當當”的細碎聲響漸止,少年猶豫了一下,随即伸手準備将不省人事的女人翻過身來。
下一秒,女人陡然暴起,眨眼間鎖鍊勒住少年的脖子,膝蓋頂上少年的腹部,一個用力便反剪住對方的手,使其無法動彈。
“姐姐下手這麼狠,是想殺了我嗎?”少年的臉緊貼着岩壁,皮膚被堅硬的碎石岩礫硌得疼,卻仍是睜着無辜的黑眸,“我對你們以禮相待,你卻做戲騙我,企圖恩将仇報……”
“你把我抓了鎖在這兒,這叫以禮相待?”夏臻哭笑不得,甚至有點佩服對方倒打一耙的本事。
沒錯,剛剛的确是她裝作中毒暈厥,但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采取非常手段,如何化被動為主動?
少年微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要不我們各退一步,姐姐放我一馬,我替姐姐松綁,怎麼樣?”
“各退一步?想得美!”夏臻才不會傻到和對方講條件,她深知自己現在占據主動,于是雙手依舊用力更不敢放松,“老實點,我問什麼你就什麼。第一個問題,為什麼把我抓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