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獻說自己是龍山縣巫溪鎮人，酉水穿城而過，風景其實挺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旅遊業就是發展不起來，去他們那裡旅遊的多是資深戶外愛好者，風景好口碑好但是影響力不夠，所以遊人一直不多。

“人不多有人不多的好處，開發程度低，保留了山林最原汁原味的感覺。聽那些驢友說，有時候還能挖到一些古迹。”說到興奮處，他幹脆轉過臉來，笑道：“我們那裡的傳說很多，你們肯定有興趣。”

桑若問：“什麼傳說？”

塗獻對桑若很有好感，回答起來格外熱情，說金榜山以前叫龍門山，倒是對應了龍門縣這個地名。

鹿妘說：“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沒有别的隻有當地人知道的傳說嗎？”

塗獻笑道：“你對傳說這麼好奇？我想想，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白特的傳說？說是當年大禹治水途徑龍山，不慎遺落了他用來丈量山川的玉簡，沒了玉簡，縱使有息壤和河圖，也很難精确計量，大禹異常焦急，請了不少山精野怪幫忙，最後在酉水河底找到玉簡，原來是被一條名叫白特的水怪偷走了。”

“白特乃是蛟龍的變種，好吸血，形如白練，專門守在水邊勾取岸上的人畜吸他們的血，但它有個愛好，就是喜歡瑩潤的夜明珠。河底的老蚌極難撬開，這玉簡可以随意伸縮，它便想着可以偷了這玉簡撐開蚌殼偷走明珠放在巢内盤玩。可惜還沒來得及拿到明珠，就被大禹捉住了。”

“大禹在河中老鼈的幫助下制服白特拿回玉簡，玉簡卻被磕掉了一小截，所幸玉簡是能随意伸縮的寶物，少了一塊也不影響，但少的那一塊卻不知所蹤。聽說是被酉水岸邊的漁民撿到，又說是被有虞氏撿到，反正都是傳說，傳來傳去就越傳越玄乎了。”

桑若問道：“真有白特這種水精嗎？”

塗獻答道：“傳說中的故事，真真假假也無從考證了，不過當地現在還有一座白蛇娘娘廟，說是拜的白蛇娘娘，應該就是白特。”

到達巫溪鎮時已是深夜，這個鎮子坐落在群山之間一個小盆地内，地勢還算平坦。周圍的山民聚集此處，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雖然算不上特别繁華，但跟大家來之前想象的深山老林還是不太一樣，至少有電有網絡，就是信号不太好。

塗獻把他們安排在自己家的吊腳樓，姚華不習慣與人一起睡，加上帶着荼追也不方便，單獨睡在靠近樓梯的房間。塗獻欲言又止，交代姚華如果半夜聽見外面有異響，不要起身，等天亮自然就好了。姚華笑着應下，心想如果真有什麼神秘事件倒好，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這個，要真碰到倒省得找了。

鹿妘則非常興奮，拉着桑若說個不停，一進入龍山地界，她感覺自己的力量好像更強了，等到大家都睡了，她悄悄湊近桑若床邊，給她看自己的掌心火，此時已不是火星而是一團清晰可見的火苗。

桑若趕緊把她的手包住，“我們住的是竹樓！一把火點燃就糟了。”

鹿妘笑嘻嘻地把手揣在兜裡，歪在桑若床上。

“小若，我變得更厲害了！小時候我一直想，如果我有超能力，就可以保護朋友，那時候怎麼也想不到，這種事怎麼會真的發生在我身上，想想就跟做夢似的。”

桑若看着天花闆，她想起在溯洄林裡，能力發動前看到的桑青的臉，心裡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這能力于她而言，完全不值得慶賀，傳聞中“女魃生百妖出”的傳聞更讓她心中惴惴不安。

在她身旁，鹿妘還在一下一下地玩火，桑若翻身看着她，看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亮，突然鼻頭一酸。

“小鹿。”

“嗯？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錯的事，那你還會當我的朋友嗎？”

“錯的事，什麼錯的事？”

桑若說不清楚，她沒有要做錯事的想法，但很多事情都不能以簡單的對錯來分類，甚至本意是好的結果變成壞的，也是常有的事。但她現在不想去想那些，越接近龍門山，她的心情越慌，平時的她不是這樣，此刻卻任性地想要一個肯定的回答，以确定鹿妘絕對不會放棄她這個朋友。

“你會嗎？不管我做錯什麼，你都原諒我，你會嗎？”

“當然會。”鹿妘幾乎沒想就回答了，“我和你，肯定是我做的錯事比較多，你一直跟在我後面給我擦屁股，你都沒嫌棄我，我怎麼會嫌棄你。”

“那些不算什麼，那些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我說的是，萬一是原則性的問題呢？”

鹿妘疑惑地看着桑若，“你到底怎麼啦？怎麼今天這麼多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