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着眼睛對越歲甯說:“是呢,你這回一定會沒事的,。”
越歲甯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傻笑。”
在定北王府養了幾日,越歲甯竟漸漸好了起來,她能夠多吃一些飯菜,也能下地走路,讓迎冬驚喜萬分。
太醫給她診脈,确認平安後,開始恭維越歲甯:“殿下吉人天相,自有紫薇帝星護佑,病情已經趨于穩定了。”
迎冬卻沒有忘記他們這些人當時都說公主沒救了,她冷笑連連:“既然是殿下命大,那要你們有可用?莫不是之前都是你們這群庸醫誤診了?”
太醫冷汗汩汩,撲通一聲跪下去求饒:“殿下明察,您的脈象的确奇異,确像風寒引起,幽弱不明,如遊絲般斷斷續續,的确是……”
他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越歲甯,小心翼翼道:“是死脈。”
怎地又突然活了。
越歲甯眼神沉下去:“死脈?”
事已至此,太醫哪裡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他點點頭:“是死脈。”
越歲甯也覺得奇怪,風寒引起的病虛,照說也需要恢複一段時日,可她到了定北王第二日,便覺沒了之前的氣短之症,肺腑充盈了起來。效果好得立竿見影。
若隻是因着靜養的緣故,可在驿站停留的幾日,她并未覺得松快。
不管是為什麼,身子好起來了才是最要緊的。她惜命得很,每日認真吃藥、好好吃飯,希望盡快恢複體力。
吃過晌午飯,迎冬歪在榻上做女紅,越歲甯放下手裡的書,說:“迎冬,把我的鬥篷拿來。”
迎冬朝她看去:“殿下要出門?”
越歲甯點點頭:“我現在好多了,想去給謝太子道聲謝。”
迎冬不疑有他,燕楚如今強盛,公主要到燕楚為質,自然要跟謝太子打好關系。這樣一想,又有些心酸,公主這輩子可真難,看完陛下娘娘的臉色,又要看北國皇室的臉色。
迎冬給越歲甯裹上鬥篷,又往她懷裡塞了個湯婆子,叮囑道:“您現在的身份,我也不好跟着去。路上冷,你把湯婆子帶上吧,别凍着了。”
*
謝嘉敏端着剛煮好的熱牛乳穿過回廊,站在台階下,她看到謝執玉午睡醒了,正坐在廊下的躺椅上,手裡拿了一塊錦帕,慢悠悠地擦着劍,烏黑的發垂在肩側,眉眼冷峻平淡。
謝嘉敏垮着臉走過去,先将牛乳放到美人靠上,然後進屋拿了件大氅蓋在謝執玉身上。
“皇兄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麼冷的天坐在這裡也不怕凍出風寒嗎?”
謝嘉敏頓了頓,接着抱怨:“上回為那南國太子受了傷,還得麻煩我天天給你上藥。”
謝執玉望過來,脾性頗好:“辛苦敏敏了,改日我得空了,帶你去城中逛逛。”
兄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謝嘉敏便拿他沒辦法,隻好說:“你先把熱牛乳喝了,我給你上藥。”
謝執玉“嗯”了聲,端起牛乳湊在唇邊,剛抿了一口,雲章進來禀報:“越顯醒了,在外求見殿下。”
謝執玉點了下頭,吩咐:“讓他進來。”
聽到沒用的南國草包來見兄長,謝嘉敏怒火噌一下便起來了,一回頭對上謝執玉警告的目光,又怕兄長動怒。她明眸微動,拿起謝執玉剛剛擦好的劍,狡黠一笑:“皇兄,我最近練了一套新劍法,你幫我看看練得如何。”
外頭天真冷,越歲甯一路走來,被風吹得臉都木了,怪不得四皇叔脾氣不好,動辄罵爹罵娘,誰在這地方鎮守幾十年,脾氣大抵都是好不了的。
跟着信源暢通無阻進了謝執玉所住的望春山,前腳剛跨進去,她就站在門檻處愣在了原地。
開闊明朗的小院裡,紅衣女子正在舞劍,七十二道劍花舞得密不透風,急吼吼有風雨将傾的氣勢。隻見她将手中的劍向空中一抛,以足點地,飛身踩着白玉柱,一個旋身,正巧接住急急下墜的劍。
身形利落如雁,煞是好看。
謝嘉敏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南國草包太子,他站在廊下,看得目瞪口呆,就跟隻呆頭雁似的,她慧黠笑笑,有心捉弄他,要他出醜,手腕翻轉壓下長劍,一個回身,長劍脫手而出,直奔越歲甯的面門。
就在劍尖快要刺到她面上時,斜裡飛出隻青玉杯蓋,正好擊中劍柄,劍身微偏,掠過越歲甯的側臉,削下鬓邊一縷發,插入她身旁的廊柱内。
她吓了一跳,手緊緊地摳了下湯婆子,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偏過頭看了眼定在廊柱上的長劍,這才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朔風似雪撲面,她覺得手腳又僵了。
“嘉敏!”
聽到兄長略帶愠怒的聲音,謝嘉敏乖覺地向越歲甯敷衍地屈了下膝,笑嘻嘻道:“我學藝不精,差點誤傷了你,對不住了。皇兄,你們議事,我先走了。”
南國草包吓得兩腿微顫,差點就要癱坐在地上。謝嘉敏心情甚好,不等兄長發話,便背着手哒哒跑出小院。
“嘉敏自幼被寵壞了,性子頑劣,還請越兄海涵。”年輕的男子朝着越歲甯溫目淺笑,輕聲緻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