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從窗棂照進殿中,照得屋子裡一片晴光融融。
謝嘉屹手裡大包小包地剛步入鳳陽宮,便聽見謝嘉敏正皺着眉訓斥奴婢:“你們怎麼回事?又吃烤羊肉,這半個月都吃兩回了。”
宮婢急忙道:“公主息怒,奴婢這就撤下去。”
謝嘉敏瞪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書案上,拿了本書百無聊賴地擺弄着。
不多時,奴婢端着烤羊肉垂頭喪氣地出來,看到謝嘉屹便歎了口氣:“七公主又在發脾氣,這兩日也不怎麼吃東西。”
七公主脾氣雖然算不上好,可她極好伺候,她沒有什麼偏好,待人又不拘小節,隻要順着她的脾性哄哄便好。
有氣也過不了夜。
這回不知怎麼的,炸毛了許久,伺候她的奴婢都犯了愁:“六殿下勸勸她吧。”
氣大了傷身,不好。
謝嘉屹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能讓嘉敏心情好轉,輕聲對紫蘇說:“無妨,你且去忙吧,我去瞧瞧她。”
步入内殿,隻見謝嘉敏背對着門,坐在書案旁,手中雖拿着書,眼神卻空洞地望着窗外,顯然心思并不在書上。
“知道你近來胃口不好,給你帶了酥糕。你嘗嘗。”
謝嘉敏解開油紙包,随手拿了塊酥糕,咬了兩口,往日最愛的糕點此刻吃起來卻沒有半分滋味,她仰起頭恨恨地問:“我看到皇兄今天回宮了,越顯也回來了嗎?”
“你還為他不開心呢?”
謝嘉敏瓊鼻輕輕一皺,不滿道:“我才懶得為他不開心,要不是怕父皇動怒,我要他好看。”
謝嘉屹慢悠悠地摘下鹿皮手套放在案上,轉着手腕說,向她笑,“你放心吧,皇兄讓我負責崇禮坊安頓質子的事宜,有我在那兒,保管讓他沒有好日子過。”
謝嘉敏哼了一聲:“要不是父皇不許我出宮去,我要親自給她好看。”
“父皇禁了你的足,又沒禁我的。”謝嘉屹說,“你我兄妹,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不用分得這般清楚。”
少女年紀小,喜怒鮮明,聞言皺着的眉稍稍松開了些,眼巴巴地看向少年:“六哥,還是你對我好。”
少女站在光下,肌膚像是剔透到極緻的白玉,教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輕撫,一張巴掌大的臉擡起來,微微仰頭看向他,目光澄澈而明淨,是一派動人的天真與明麗。
謝嘉屹便擡手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笑道:“别為一些不值當的人壞了自己的心情,你這幾日乖一些,過幾天父皇氣消了,我求他解了你的禁足,帶你跑馬去。”
“好!”
謝嘉敏聞言一笑,心情果然舒暢不少,重重點了點頭說好,便又撚了塊酥糕大口大口吃着。
*
忙碌了大半下午,越歲甯和迎冬總算将她們住的兩間屋子收拾出來了,餘下的屋子和院子隻有明日上午再打理了。
兩人又累又餓,迎冬解開随行的包袱,裡面還剩一塊馕餅,一人一半分着墊了墊肚子。迎冬靠在躺椅上,:“殿下,咱們廚房裡什麼都沒有,晚上吃什麼?”
越歲甯這才想起來生存大計,謝嘉屹送她來時并未說他們的飲食如何解決,難不成今天要她們餓肚子?
正犯愁,破舊的院門被人敲響。
迎冬哒哒地跑去開門,回來時手裡便多了隻蘿筥,她喜滋滋地道:“殿下,他們派人送來了食物和取暖的木炭。”
越歲甯喜出望外,一時間覺得有些恍惚起來。
在雲秦宮裡的時候,冬日皇後都不會主動給她食物和炭火。倒是到了燕楚,屢屢備受關懷。
謝嘉屹打定主意不讓越顯好過,故意讓人給她送清粥小菜和最劣質的炭火。
越顯從小嬌生慣養,來燕楚的路上皇兄又處處優待于他,惹得嘉敏不滿,他定然是吃不了這種苦的。
隻恨皇兄頒有敕令,不許任何人欺辱質子,否則他要越顯好好瞧他的厲害。
晚上練字的時候,越歲甯被爐子裡的炭火嗆得睜不開眼睛,迎冬更是連連咳嗽,眼眶裡被熏得滿是淚水。
迎冬隻好站起身子,走到爐子旁試圖調整炭火的燃燒情況,以減少煙霧。然而,那炭火似乎故意與她作對,越是調整,煙霧越是濃烈。
“這炭火也太劣質了,擺明了是要欺負咱們。”迎冬不滿地低聲嘟囔,她心疼地看着書案前的越歲甯,心中滿是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