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全場!”地隕澗的長老喊道。他的消息沒有辛滿月靈通,竟不知定波鑒除了問題。修複定波鑒的是九關京的器師,現如今定波鑒失靈,無非兩個原因,要麼被人故意破壞,要麼就是九關京藏了一手。
他不認為是前者,先不說定波鑒幾乎無法從外面破壞,就說隕水中的結界隻有他們幾個長老才能解開。如果是九關京……問題就麻煩了,他們是有結盟的意向,但不排除九關京以定波鑒為要挾妄圖為主的妄念。
“事關我地隕澗安危,凡踏足過我地隕澗領地的人,均不能擅自離開,還請諸位配合,事後我們定會賠償各位損失。”
令狐釉:“長老是何用意!私囚我等,是懷疑我們?”
“不是懷疑,而是不得已為之。請諸位配合,不僅你們需要接受調查,就連我自己,乃至九關京的少主也需要接受排查。”
遲晏生抱着小雪欲離開,被長老攔了下來,無視他冷厲的表情,長老道:“請遲少主協助我等,事關定波鑒,我需要見到鍛造師。”
“梵叔子是九關京客卿,德高望重,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傳喚。”
長老:“事關重大,請少主以大局為重。”
他對着那張嚴肅的臉,忽而笑了,他一笑就顯得風流,“你們的大小姐剛才毀了我的婚,讓我當衆難堪,你現在對我說這種話,不覺得可笑?難道隻有你們地隕澗的事情算大事,我九關京的臉面不是給你們踩的。”
說罷他無視身後人,沉着臉離去。長老斷不能放他這樣離開,他出手攔截,卻瞬間被人反彈,他踉跄後退,眼中驚疑不定。傳說中不學無術的纨绔,怎麼會有這般能耐?
“楊長老,你們地隕澗今天當衆落了我們九關京的面子,這件事情你們還沒有給我們一個交代。”三城主此刻臉色不比長老好看。這場婚禮由他主持,出了這樣的岔子,他沒辦法向大城主交代。
歲禧在心裡估算時間,真皓給她準備的幫手什麼時候到。真皓委托的任務是破壞定波鑒,摧毀九關京和地隕澗的聯盟,現在完成的了一半,剩下一半靠那個脾氣不好的大小姐就自動完成了。
現在更要緊的是安全離開,不能讓任何人聯想到青城山。
“他們在幹什麼,發生什麼了?”墨青嶼小聲讨論。
歲禧翹起嘴角:“不知道呢,反正不關你我的事。”
地隕澗和九關京二話不說就把在場的人扣下來,大家心裡自然有脾氣,尤其是名門弟子,若不是估計着那點涵養,此刻都已經大動幹戈。再加上楊長老和遲晏生他們的對話可以屏蔽外人,賓客們隻聽到他那聲“事關我地隕澗安危”,其中深淺便不知悉了。
楊長老闆着一張老臉,兩撇眉毛都成八字形了。定波鑒事關地隕澗辛秘,他總不能大聲喊“定波鑒有損,隕水危矣!”
令狐釉把妹妹拉到自己身邊,“你不要亂走,省得被人打哭鼻子。”
“我才不哭鼻子,你少污蔑我。”令狐彩抱胸踩了他一腳。
“不好了三城主!”弟子急匆匆跑來,失聲大喊,“梵客卿遭賊人殺害!”
三城主幾乎是和楊長老同時道:“你說什麼?!”
“我們方才應公子吩咐請梵叔子客卿,卻不想客卿他竟倒在房間,且……”他吞了吞口水,“且四肢盡數被人斬斷,沒了氣息。”
“快!前面帶路!”三城主顧不得其他,擡腿就走,楊長老緊随其後。
這場婚禮真實波折,先是悔婚,再是暗殺,九關京的這一天比前面幾十年都熱鬧。各大門派的領頭人跟着去看看怎麼回事,而弟子們仍舊留在原地。
墨青嶼:“梵叔子……這個人我知道,他曾是我們天極的人。”
“但他背叛了天極。”
歲禧看向她,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幫手,是你啊。
此時令狐彩被令狐釉拉着去了一旁,應該是聯絡宗門。遠在法宗的首席夙不悔忽然收到傳訊。他守着藥爐子頭也不回道:“師父,似乎是九關京那邊出事了。”
皖真人躺在靠椅上閉目養神:“我記得,九關京的少主正舉行結契大典,勢必牽扯上地隕澗,其中關系錯綜複雜,你找宗主商量商量。”
“行,此刻師尊應該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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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小姐,巡查的人在隕水岸邊找到這個。”
他舉着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破布,那塊布看似平平無奇,但辛滿月立刻就認出來這是避水甲,而且,是地隕澗向外兜售的款式。
這時,燕舟留傳音來:“師妹,我感應不到定波鑒。”
他們當時隻是把定波鑒沉入水底,暫時屏蔽吸收功能,但現在他竟然感應不到定波鑒的位置。辛滿月也明白了事情有一點超出意料之内,但她不能表露出任何訝然,冷靜吩咐派人繼續搜查。
待旁人消失之後,辛滿月才與燕舟留正常對話。她冷聲吐出幾個字:“浮法天宗。”
“你認為是他們?那天我們确實在隕水中與蕭歎纏鬥,但他應該沒有出手的時機。”燕舟留認為其中或許牽扯了他們未曾注意的勢力。
“無論是不是他們,但浮法天宗确實對定波鑒有想法,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反正都不是好鳥。”
“派人去查一下浮法天宗的代表,”說到這她停頓一下,“還是把所有賓客都調查一番。”
不等燕舟留回話,外頭又有人闖進來了,弟子上氣不接下氣:“大、大事不好了,柴先生遇害了!”
燕舟留驚愕地睜大眼睛,就連往常刻在眼底的疲憊都消失不見。辛滿月眼眸瞬間銳利,陰森駭然道:“詳細報來。”
“搜查的弟子在柴先生的屋子裡沒有找到人,但發現打鬥痕迹。尋找痕迹找到了隕水岸,我們在那裡察覺到……柴先生幾近消失的氣息殘留。而後傳報上方,柴先生的命燈……已滅。”說到最後,弟子的頭越低越下,幾乎以頭搶地。
辛滿月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有人隔着棉花給了她一錘子,竟不知應該是痛還是不痛。最後一次見柴爺爺時,她甚至沒能和他好好坐下來吃飯。
她揮手讓弟子下去,“查,往死裡查,什麼都不用顧忌,若有人阻攔,便說是我的命令。”
她難得地露出那樣複雜的表情,眼睛極力睜着,睫毛一顫一顫,卻怎麼也不願阖下眼皮。燕舟留知她心情,但此時此刻,她還有更為要緊的事情,“師妹,現在不是展露情感的時候。比起定波鑒與柴老,如何應對家主和長老的刁難才是更緻命的問題。你當衆悔婚做得太過冷酷,在他們眼裡就是無理取鬧,那些人會借着機會,剝奪你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