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穆夏輕輕念出了一個名字。
青黑的天幕與雲海之間,浮現出一個面目模糊的黑影,緩步向他們走來,用鄙夷的語氣道:“一個死去的殘影,垂死掙紮而已。”
這聲音仿佛不是來自黑影,而是從每個人的腦海中發出。
“?,你還不死心嗎?”
黑影話音剛落,天地之間好像有一把利刃在他們腳下劃過,劈斷了他們腳下的山。一瞬的靜止之後,斷裂的山峰朝一邊倒去。穆夏三人運轉法力,在随着崩塌的山石一起墜落之前,浮在了半空中。
和田茂幾人同組的學員們運氣就差了點,不僅自己得飛着,還要拉着還沒學會禦風而行的幾個凡人。
如果爟斬斷了地脈中那股力量與法陣的連接,那他們的計劃是不是失敗了?
爟發出了一聲嘲弄:“螳臂當車,?,你逃了上百年,就這點能耐,也敢來燕岫城?”
“當然不止。”
穆夏聽見蘇穎風的輕笑,而後便見那黑影消散,蒼穹之上,星光連成的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将一個人困在其中。
就如同他們在吳員外家中,看到的那個被金線困住的黑影一般。
“這是……”爟的語氣裡終于帶了點訝異,或許還有憤怒。
“專門為你準備的法器,希望你會喜歡。”蘇穎風往後倒飛,來到姜雲意身邊,在她指間的戒指上一點。
“爟,拿走的東西,該還回來了。”
法陣的光芒複又亮起,飛在半空中,穆夏看清法陣的形狀與此前山峰的分布一樣,一個上窄下寬的開口葫蘆。
金色的光流從爟的身上淌出,流入葫蘆,彙聚在底部之後,又從開口處流向遠處那片被迷霧徹底遮擋的地方——筗洲。
而在光流的映照下,穆夏終于看清了爟的真容。
任煥,他在心裡念出了這個名字。當然了,這個人怎麼會錯過搶奪積分的大好機會。但作為學員,這一次卻拿到了這個世界裡最強大的角色,源世界已經不是偏心,而是明着和任煥站一條船上了。
穆夏腦子裡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但他來不及抓住,也無暇抓住。因為那網中被困住的人正在劇烈掙紮,織成網的線斷了一根。
“走,去筗洲!”蘇穎風發出了信号,大袖一揮,便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傳送法陣。
他們飛向法陣之時,聽見身後傳來一根根緊繃的弦嗡嗡的斷裂聲。那張網困不住爟太久。
踏進法陣之前,穆夏回頭看了一眼。
網中的爟,或者說任煥正對上他的視線,長發遮住大半的面龐,隻有一雙眼睛露出來,似乎帶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那雙眼睛随即消失了,他們站在了筗洲,這片久無人踏足的土地上。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原,空氣中滿是幹燥的塵土味。風掠過沙石,發出窸窣的聲響。頭頂浮動的武器遮擋住了天空,但并未完全擋住陽光。
一縷一縷的光線穿透霧氣,刺在大地之上。
在荒原中央,有四個碩大的影子,盡管因為投射的緣故,影子有所扭曲,但穆夏還是能依稀辨認出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四大神器,此時正漂浮在厚重的霧氣中,隐匿了身形。
神器投下的陰影中,有綠色在漸漸生發蔓延,向四周擴散。這一片死亡之地,正在重新煥發生機。
“我們要到中間去,”蘇穎風走在前面帶路,“那個法陣困不住爟太久。”
穆夏走在她身邊:“那個法器,是配合法陣将爟的修為吸走,輸入到神器之中,這就是複活姚的辦法,對不對?”
“沒錯。”
“可你說法陣困不住爟太久,吸取的那點修為,足夠複活姚嗎?”
蘇穎風扭頭看了他兩眼:“當然不夠,但還有别的辦法,法陣隻是第一步。放心吧,這一次,姚一定會活過來。”
他們疾步走向那幾片陰影,從堅硬沙石地面踩上青翠柔軟的草地,最後在陰影圍成的空地中停了下來。
蘇穎風仰頭望向霧氣中神器朦胧的影子,像一個孩子投入分别已久的母親的懷抱,流露出欣喜與依戀的神情。她并起兩根手指指向天空,輕輕劃了一個圈。一陣清風平地而起,将上方的霧氣吹散。
神器龐大、巍峨的身體就這樣清晰地顯露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