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又道:“你與莺柳感情甚笃,她打算行刺甯王,殺害朝廷命官的事,是否和你說過?”
一直低着頭的繭絲心中不安更甚,“沒有,她并未和民女說過。”
驚堂木拍響,知縣道:“本縣記得,你說過,在刺客行刺時,與之搏鬥,揭下了其中一名刺客的面巾,而那名刺客便是莺柳,本縣說的不錯吧?”
“是,可那......”那是巧合。
剩下四個字未出口,知縣就聲色俱厲道:“你是不是想說巧合,恰巧揭下面巾,恰巧面巾後的臉是這名叫莺柳的犯人。你好大的膽子,敢用這番話搪塞本官,依本官看,你早就知曉此事,生怕被牽連才畏罪逃出王府,路上恰好遇到搜捕的蔣大人,生怕他将你抓回去,索性就把他殺了,被抓到後你想着推卸責任行不通,便主動把莺柳供出來,這樣一來免除死罪,流放時會有别的同夥救走你,而那被供出的莺柳本就無人找到她,但你已經受到了責罰,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你們二人才是謀劃了這場刺殺的賊首!”
這一番話颠倒黑白,繭絲心急如焚,辯解道:“大人,民女當真和這件事毫無關系,王爺對民女恩重如山,又與别人無冤無仇,又怎麼會想着做出這種事,大人明察啊。”
衙門外的衆人議論紛紛,有人覺得知縣這番話是在強詞奪理,信口胡謅,有人覺得卻覺得有理,莺柳握緊拳頭,藏在鬥笠下的臉甚是陰沉。
驚堂木再度拍響,衙役道:“肅靜。”
繭絲平定紛亂的思緒和與心中的不安焦急,再度解釋道:“大人,如果民女真與莺柳是同黨,又怎回一人逃出府後東躲西藏,早就與莺柳一同離去,也不會跪在這縣衙之上了。”
知縣道:“不錯,确是如此,可就是這樣,才坐實了你的賊首的身份,你為了給你的同伴創造逃跑的機會,故意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你的身上,當真是老謀深算。”
被扣上賊首帽子的繭絲百口莫辯,無論她如何解釋,知縣都有他的一套道理,衙役當堂宣讀她的罪狀,刺殺甯王,殺害朝廷命官,每一項都是足以掉腦袋的大罪。
一旁的衙役宣讀完供狀,知縣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繭絲矢口否認,“我沒有,我是無辜的,大人,我......”本想說自己這現在說的這一切,都是甯王的義女指使,可她隻覺脊背發涼,生生吞下了接下來的話,無助地朝衙門外望去。
人群中,紅绡的貼身侍女,清煙,正站在外頭,面若冰霜地看着她,清煙見她看向自己,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用手在自己脖間劃了一下。
冷汗從繭絲額間滑落,咽了口口水收回目光,她看向坐在高堂之上面無表情的知縣,明白過來,如果莺柳不出現,那她就真的死了。
想到這裡的繭絲站起身,沖出衙門的舉動被一旁的衙役拉住,繭絲無助,驚慌地對人群喊道:“莺柳!莺柳!你在的對吧!你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我給你頂罪啊,莺柳!我還不想死!”
躲在人群中的莺柳下意識低下頭,一動不動,鬥笠下的臉陰沉可怖,四周人議論紛紛生怕逃犯就在自己身邊。
聽不下去的莺柳轉身離去,藏在暗處,對人模樣,樣貌過目不忘的紅绡忽而眼睛一亮,目光将緊跟着一名穿着灰布衣,戴着鬥笠的人,冷聲道:“随我來。”
知縣忙道:“快把她拉回來,别讓她跑了,把她帶回牢中,擇日審問。”
被架住的繭絲還在呼喊,驚懼,絕望不甘在她臉上彙聚,繭絲被拉下去,衙役大喊退堂,衆人離去時嘴裡還在議論着繭絲。
莺柳走了一段路便覺不對,藏在人群中,兩人來到她的身旁,紅绡的聲音從身後傳到耳中,“莺柳姑娘,随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莺柳雙臂便被身旁兩人挽住,一名與莺柳穿着同樣服飾的人悄然出現在她身旁。
影子們覺察到莺柳被帶走時已經晚了,悄無聲息跟了上去,另外的影子則傳信回去。
正在寫字的方竹佶心下一突,手抖了兩下,“靜”這個大字最後一筆歪了去,一名影子在門外說道:“公子,有急事。”
“進。”
影子進門便道:“莺柳被甯王府的人帶走了。”
方竹佶聽聞繭絲被押進縣衙時,才意識到自己是漏了繭絲這枚棋子,可這枚棋子分明能早些用出,又為什麼要等到現在呢?
“想必是将莺柳帶去甯王府,在路上找機會把莺柳救出來,若來不及,就想辦法讓她吃下這個,還有,若是你們見到一名黑袍人,想辦法把他帶過來見我。”方竹佶将一顆藥遞給面前的影子。影子得了命令退出房間。
收到吩咐,跟在紅绡等人身後的影子們蓄勢待發,裝成百姓徘徊在四周,藏在袖中的短刃已經握在手裡。
數十名京師官兵在湯明的帶領下來到紅绡車前,湯明恭敬道:“紅绡姑娘,下官來遲了。”
紅绡探出頭說道:“辛苦湯大人。”
有了官兵護衛,影子們不好動手,隻得一直跟着他們來到甯王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