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秦家恩怨

雲舟晃動，申屠淵向前邁步，凝神看去，樂正凜也随之往外看去。

隻見雲穹之上，隔着雪幕，爆裂聲響中，隐隐約約傳來人聲，申屠淵雖然修為不在，仍然耳目通明。隻聽得隐隐約約傳來聲音，“秦師兄，要怪隻怪你太蠢了些！”

又有一道微微虛弱的聲音接着，似乎已經落入下成，“同支弟子都……咳咳……能下如此殺手，他秦瑞是當真不怕我回去回禀主支一脈，依家法處置麼？”

嗤笑聲，“秦公子，秦師兄，我等小小仆從也沒有想到宣州城赫赫有名的秦師兄居然如此天真！”然後便似乎是随行修士的起伏“哈哈”笑聲。

申屠淵與樂正凜對視一眼，對方用眼神示意是要一探究竟還是迅速離開，雲舟的急劇晃動顯然是因為前方那番動靜中有法術的餘波波及到此。

因着是前來所謂下界，為了不引人注目，申屠淵所選的這葉雲舟外形樸素。而因為其可以魔晶驅動，功能也十分單一。單從外表來看，并不引人忌憚。修真界有約定俗成的規矩，凡是有些身份的大宗大族，出門在外都會在交通法器上刻錄宗門标識，以防不長眼的撞上來。

申屠淵此次出門，便連下屬魔将也并未告知，餘長生那裡也因為禁制不需要擔心洩密，自然不會高調地在這葉樸素雲舟上刻錄魔界标識——雖然此界靈氣不足，凡人居多，有沒有人真能認出來魔界标識還得另說。

言歸正傳。

申屠淵尋思千年百年，宣州城如今的情況他也并不十分知曉，隻從那風裡帶過來的隻言片語捕捉到了這被追殺的修士似乎在宣州城赫赫有名，想來也了解如今宣州城的狀況。至于幫是不幫，還得細探情況便是。

心下思索，還未開口，樂正凜眉目微動，竟似已經了解他想法那般，率先開了口：“你要尋找你那功法的跟腳，然而世事多變，幾分滄海桑田，還得熟悉此地過後再行打算。聽聞他們三言兩語，似乎是此處大勢力不同分支間的沖突，說不定對此地頗有了解，既然撞上了，不如前去一探。”

申屠淵颔首，“知我者，阿凜也。”他眉目舒展，又有玩笑之色，“不過此番，還得全依仗阿凜助我了。阿凜肯是——不肯哪？”拉長的語調，帶笑的容色，他順便懶洋洋靠在了雲舟靠窗的軟塌上，半支着下巴擡眼看他。

樂正凜也順着這個方向坐到了他的旁邊，認真道：“我會幫你。”

申屠淵道：“我宣布閉關三日，所以我們的時間并不太多，若是耽擱得久了，難防正道那邊有聰明人反應過來前來添亂。”

“那便前去一探，速戰速決。”

這番說定，還不待申屠淵掏出魔晶驅動雲舟，雲舟外似乎“轟隆”一聲爆發了巨大的法術攻擊，雖然因着雲舟本身的防禦陣法被回彈回去，然而雲舟劇烈晃動之下申屠淵身體晃動一下，頭要磕到雲舟的艙壁上——沒有修為就是麻煩。

樂正凜極為自然地護在他腦後，還未泛起不悅之色，極其嚣張的聲音就随之響起，“秦家辦事，閑雜人等居然也敢靠近，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你們是哪裡來的修士，竟然不知道宣州城的禁飛令？”若說前一刻兩人聽見的斷斷續續聲音還在百裡之外，這一刻就清晰地仿佛直在雲舟之外。

申屠淵歎一聲，“好生嚣張。本座都沒有這般威風呢！”這下幫誰，一目了然了。

一道銀白的劍意穿過雲舟窗戶往外掠去，申屠淵半起身，捉了樂正凜一隻手把玩，目光追随着那道劍意。隻見銀白劍光劍意四掠，縱橫無匹，哎喲痛呼驚叫之聲此起彼伏，不到片刻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而紅塵劍尚未出鞘。

“前輩，冒犯了前輩…前輩大人有大量，繞我們一命吧！”

“前輩！”

劍意穿行中，申屠淵同時也看清了這些修士形貌，約有十一二個，有男有女，修為約在築基期上下，這等修為雖然在魔界排不上号，然而考慮到此地情況和靈氣濃度，想來也并不算差了。更何況先前聽聞這裡面有人自稱“仆從”，想來這個秦家怕就是宣州城一大勢力。申屠淵粗粗看定，目光挪到那個被追殺的修士身上。若問如何确定此人身份，着實簡單得很，這一群人中，隻有這個修士的衣着服飾同其他人并不相同，一身黑衣，肩膀上卻袖着青衣仙鶴的圖案。

好生熟悉的圖案。

莫非這秦家子弟，還也出自他從前的宗門—靈照刀門？

然而宗門勢力按理來說是遠遠大于世家勢力的，卻發生了這般追殺的事情，難道如今宣州城内的情形，是完全反過來的。有古怪。

這一番思量不過一息之間，忽然下巴被微涼的手指輕輕撓了撓，這是個很不樂正凜的活潑動作，然而勾回了申屠淵心思，他看向面前的樂正凜，忽而心裡一陣熨帖，便将種種疑點挑簡要的說與樂正凜聽。

兩人合計幾句。

樂正凜聰慧，“不如召他們一問。”雖然因着先前他們對外表樸素的雲舟痛下殺手而初印象就不好，然而樂正凜仍未下殺手，隻是劍意出，暫時封禁了他們修為。了解一件事情，自然要聽聽兩方的說法，互相印證，才能拼湊出真相。更何況，隻聽隻言片語難免有疏漏之處，隻需将人見上一見，以他二人如今識人之能，是非對錯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于是頃刻之間，那些散落劍意忽然化成千萬道細絲，延伸編織成細密的網，一個不落地将這一行人共十三名修士封住修為抓了進來。

“砰砰砰”幾聲，寒風也随之灌進來，申屠淵樂正凜面前摔落了這些人，這些人也在此刻，終于見到了這雲舟内部所謂“前輩”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