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金蟾香 > 第21章 倚闌陌觀戲(2)

第21章 倚闌陌觀戲(2)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像,何其相似的一張臉啊……胡慊不敢再往下繼續深思。

楊氏強撐出一抹笑意,眼神躲閃着掃過蘭昀蓁的臉:“許是有些低血糖了,方才隻覺得天旋地轉地,實在是失态。”

聶缇并未覺察出她的古怪,隻笑着打趣道:“你也該多顧着些身體,不然若叫旁人瞧了去,還以為老太爺的壽宴不曾準備肴馔招待客人呢。”

胡婉兮倒是未再顧得上蘭昀蓁,擔憂地扶着楊氏乘車動身回府。胡慊跟在她二人身後,走幾步又停下來,轉身望着蘭昀蓁欲言又止,末了,低低地長歎一口氣,拂袖走了。

聶缇站在原地,視線仍追随着那一家三口人,呢喃道:“方才人還好好的,怎會忽地成了這樣?”

心中有鬼,魂虛膽怯,不就成了這樣?

蘭昀蓁淡淡收回視線,對聶缇一笑:“姨母别再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聶缇點了點頭,收攏肩膀上的雲肩,稍感寬慰:“說的也是。”

二人相伴着繞過青石闆小徑,愈靠近主屋的後門,裡面傳來曼妙歡快的歌舞聲便愈清晰。

大廳中央已然成了舞池,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于柔軟的紅地毯上跳起優美的華爾茲,伴着空氣裡的幽幽暗香與輕快的西洋樂曲,言笑晏晏,樂以忘憂。

聶缇方同蘭昀蓁從後花園踱步進來,眼瞧着角落裡西洋樂團的樂手們忘情地吹着低音大号,雙手拉動着胸前的手風琴,不禁被這浪漫逸趣的氣氛感染:“說來這還是你返滬後第一次在交際場合露面,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有幸得你的第一支舞?”

蘭昀蓁順她打趣的視線望去,隻見擺放着果盤與香槟酒的長桌那邊已站了好幾位世家子弟,有的借舉杯飲酒做遮掩,有的便舉止大方、毫不掩飾地朝她投來青睐的視線。

蘭昀蓁無奈地笑笑:“姨母便别打趣我了。”

話正說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許奎霖手舉一杯香槟酒,戴着那副金邊框眼鏡,上身是一套卡其色格子馬甲搭白襯衣的裝扮,下半身穿着西裝褲,斯斯文文地走過來,先是瞧了蘭昀蓁一眼,再是對着聶缇紳士問候道:“好久未見到三姑太太了,您身體可還安康?”

“安康,安康,我一切都好。”聶缇笑着回他的話,偏頭略瞅一眼身旁的蘭昀蓁,唇邊的笑意遮掩不住,“方才的胡太太應是還未走遠,我去瞧一瞧他們可還有哪裡需要幫忙的。”

聶缇輕拍一拍蘭昀蓁的肩頭,笑着離開了。

蘭昀蓁看着她快步遠去的背影,面上笑得無奈。直到瞧不見影子了,方回頭将視線落在許奎霖臉上:“來找我,是有何事?”

許奎霖便端着長笛杯低頭笑:“沒事便不能找你了?今天是個喜慶日子,我想你心情大抵也會好些。”

蘭昀蓁笑而不語,并不置肯否,隻微微側頭一瞧他右眼眉骨下方,眼窩處的那道疤:“上次留給你那愛爾蘭醫生的電話号碼,你可有通過電話、找過他了?”

許奎霖點頭,一一回道:“電話已通過,人我去診所見過,各項檢查也已做過。”

真是會押韻,她要聽的那些話卻一句也不講。

蘭昀蓁嗔怪地擡眸瞪一眼他,那樣一雙眼眸落到許奎霖心裡,卻是溫柔又溫情的。

“既然已經這般周全了,那這副眼鏡怎還不取下來?”

許奎霖擡手,食指在右眼框的眉毛下橫着劃一道:“飛濺的玻璃劃傷了眼球神經,右側眼睛未失明已是萬幸,這裡的環境條件與醫療設備皆達不到标準,要想用手術恢複視力,隻能去國外尋找機會。”

她道:“要去國外那便去國外,許二公子缺的又不是錢。”

許奎霖低首望着她笑了,眸色溫和:“我手裡不缺錢,但也不差這點視力。平日裡出席正式場合,好的視力不可缺,這問題戴副眼鏡便能解決。私下裡,你若不喜見我戴着它,那今後我來見你時便摘下來,我倆不至于站得疏遠,看真切你的視力我還是有的。”

蘭昀蓁便笑:“那倒無需你來給我開特例,我隻是覺着你這眼睛傷得冤枉。”

許奎霖搖頭笑道:“是不值,昀蓁,你覺得不值才會這樣。”

她向來覺得國人的矛頭不該對向同胞,那樣可以被磨砺得銳而鋒的東西,應當直指向侵略者的心髒。他心中都明白,因此即使眼部受到的損傷難以逆轉,他也未同那些遊行示威的學生們計較一分一毫。

蘭昀蓁聽他剖析着自己,也不予評價,溫和笑着看他:“今夜你來尋我便是随便聊聊的?你倒是不自知,自己是如何将我置于火熱水深之中的。”

許奎霖聞言一挑眉,沿她視線瞧過去。

蘭昀蓁獨身一人站着時還好,他一過來,長桌那邊的幾個公子哥皆有意無意地朝此處投來探尋的目光。

顯然,滬圈中少有人不知許二公子同那位聶府的三小姐年少相識,青梅竹馬,乃是衆人眼中的才子佳人一對。

輕歌曼舞的華爾茲舞池邊,本想尋勢對蘭昀蓁邀舞一曲的幾位公子哥此時都遺憾無及,心中懊悔道慢人一步,失了這一近佳人芳澤的良機。

許奎霖收回視線,落回到她臉上:“我還有話同你講。”

……

聶府主屋的二樓廊道上挂了許多西洋油畫。

大多都是六姑太太聶绮從魯意斯摩拍賣行高價拍回的玻璃油畫,還有一小部分是四小姐聶之儀挂上去的,不過被聶绮的那些擠到了卡卡角角裡。

她似乎很是喜愛巴洛克時期的一名女畫家,牆上那些油畫裡的多是花卉、蟲鳥,還有幾幅中國的青花瓷器。

蘭昀蓁走馬觀花似地大緻掃了一遍,步履放得緩緩地,同身旁的許奎霖靜靜走着。

幽長的走廊是夾在兩排客房的中間,隔音效果并不算好,隐約可聽見樓下舞池裡悠揚的鋼琴曲和賓客們的歡言笑語。

“那日有了批條,老太爺的那批貨物可都安全卸下了?”許奎霖偏頭看向她。

蘭昀蓁望着畫的神色愣了半刻,随即回頭,溫柔微笑着回道:“多虧了有你在,後面的卸貨很是順利,不然老太爺定是要怪罪于我的。”

許奎霖緩緩點頭,思忖着:“那時他老人家安排你在禮查飯店下榻,這其中可還有隐情?”

蘭昀蓁笑笑:“怎麼會。他要尋一位故友辦事,礙于不方面親自出面接見,便囑咐我去,至于為何住在禮查飯店,不過是會更方便些罷了。”

許奎霖搖頭苦笑:“昀蓁,這件事你何必瞞我,我總不會害你。”

此話一出,她便将許奎霖所知道的消息忖摸了個大概。

他見她不說話,便繼續講下去:“我并不是來訓誡你的,隻是他要你替他辦成的事情太過危險,那樣才是真将你至于水深火熱之中。”

公共租界的副總巡捕,替洋人辦事,多麼威風凜凜的一樁差事。

但就是這樣一個倚勢挾權的官吏,遽然死在了丹桂第一台的戲園包廂裡,還是一具被割下舌頭、滿口腔血涔涔的屍首,此事可大可小,若那些外國人真要追究起來,以此發難,聶嶽海是否會保全她還是一件未可知的事情。

“總之,此事是最後一件。聶理毓死了,你在老太爺跟前更要藏鋒斂穎,凡事要以保全自己為先。”許奎霖抿唇。

蘭昀蓁靜靜地聽他講完所有話:“我知你同那群英國人打交道已久,副總巡捕的死未鬧大,應當也是你于其中斡旋襄助。我該謝你,但奎霖,你也知曉我做一件事前若未思量周全,是不會貿然去做的。”

她走到一幅玻璃油畫前,擡手輕拊過鎏金雕花畫框,指尖觸碰到闆背印着油彩的玻璃闆上,冰涼透過皮膚,似是由指尖漫延至全身:“自中西女塾畢業、決定學醫的那刻起,你少時認識的那個昀蓁,便不再是蘭昀蓁了。”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