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煩擾的自然是要和謝之骁同住的事。
她知曉蕭夫人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早日侍寝。畢竟尤今今自己也知道,蕭夫人當初将她買回來做謝之骁的妾,便是給謝之骁作曉事之用。
但許是這段悠閑日子過慣了,尤今今此時倒是有些糾結了,她就怕真侍過寝後,她便再也不能如現在這般,還能在自己的屋子裡自自在在了。
尤今今托腮望着窗外,心中莫名惆怅。
府中這幾日傳出的的閑言碎語,她也不是不知曉。就像昨日,便有那碎嘴婆子的在小廚房嚼她舌根,周媪聽見立刻将人打了去。後來尤今今問蒹葭外頭說她什麼,蒹葭本還不想說,怕惹她難過。後見尤今今神色平靜,才同她說了粗略一些。
大抵都是些什麼尤今今不得寵,遭謝家二郎嫌惡的話。
蒹葭說得一臉憤憤,尤今今自己倒是覺得不痛不癢。畢竟說起來,那些婆子說也沒說錯,謝之骁就是嫌棄她,她如今就是不得寵。
雖然蕭夫人将那些嚼舌根的婆子都罰了,可,但她現狀确實是這般,還怕别人說不成。
現如今還多了一個虎視眈眈的夏荷,尤今今隻覺自己若再不想點法子,在謝府的處境怕是要更難了。
蕭夫人現下對她雖好,但日後等謝之骁另娶了妻妾,蕭夫人還能顧得上她這個不受寵的小妾嗎?
那顯然不可能。
尤今今活了兩世,有了上一世的慘痛教訓,自然不會還像當初一般繼續活得渾渾噩噩,輕易就将命運前途都放在他人身上。
命運的好壞,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所以這些時日的悠閑自在雖好,但她不能再貪圖這一時的安逸了。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必須在謝府安穩立足,隻有讓謝之骁寵愛她,她才不會像個物件一般被人随意抛棄。
所以同住又如何,侍寝又如何,無非就是伺候男人的事。像前世那般,梁珩也歇在她院中,侍寝也不過隻要一刻鐘,兩眼一閉,便能了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
思及此處的尤今今終于釋然。
于是翌日在法師過來給她那間屋子做法的時候,小女郎便毅然決然地搬到了謝之骁的屋裡。
男人的屋子空曠敞亮,但屋内布置除了兵器便是兵書,瞧着就毫無人情味。
床鋪也瞧着硬邦邦,尤今今隻坐了一會兒就覺得硌得慌。周媪替她撲了好幾層軟褥子,她才覺得睡起來舒服些。
還好謝之骁這兩日都不在府裡,尤今今還算自在,能夠獨享睡榻。
而直到除夕前夜,在校場待了好幾日的謝家二郎終于回了謝府。
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謝之骁進院子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尤今今那間屋子看了一眼,發覺屋裡漆黑,眼底劃過一記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而後朝自己屋子走近後,才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麻煩精那間屋子早已熄了燭火,但自己的屋子竟是燭火搖曳。
謝之骁眉頭一蹙,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霎時屋内的陳設映入眼簾。
他向來空曠的内屋竟是多了許多擺飾,又是小榻,又是梳妝台,又是衣櫥,已經快将他的兵器架都塊擠得沒位置了,
而空氣中還飄着淡淡的木犀桂甜香,有種私人空間,被人侵占的不适,謝之骁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立刻大步走進裡屋,猛地掀開那花裡胡哨的珠簾。
便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穿着月白裡衣斜倚在他的睡榻上,捧着一本畫本子看的如癡如醉,杏眼彎彎,壓根一點沒聽到他進屋的動靜。
不知是怒還是别的什麼,謝之骁都要氣笑了。
“尤今今!”
女郎聽到低沉呵聲,這廂才回過神來,而擡頭看到來人後,那張瓷白小臉瞬時劃過一絲慌張,随即飛快坐起了身,
“郎、郎君,你回來了呀。”少女怯生生的樣子,水潤杏眼帶着讨好。
謝之骁聞言冷笑了一聲,眼皮微擡,漆黑的瞳孔微縮,頗有些咬牙切齒,“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在我的屋裡!”
尤今今見他似是動怒,心裡微微慌張,但還是厚着面皮将蕭夫人編的那個由頭和謝之骁說了一遍。
謝之骁聞言更是不屑地嗤笑,長眉高高一挑,“風水?什麼狗屁理由,你把我當傻子是吧!”
尤今今當然不覺得謝之骁是傻子。
前世能成為關東霸主的人怎麼可能是傻子呢。
而尤今今自然也知道蕭夫人這個借口扯得很,可她能有什麼法子呢,她不過一個小小妾室而已,主母的命令還能不從嗎?
女郎默默攥緊了被子,不說話,隻用那雙圓潤眸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頭及腰烏軟青絲随意披散着,嬌潤小臉不施粉黛,肌膚依舊如雪,月白色的裡衣讓她褪去了幾分豔色,而是多了幾分清麗,貝齒輕咬紅唇,看上去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謝之骁莫名呼吸一窒,剛想說什麼卻忘的一幹二淨。
一時之間,周遭空氣寂靜。
仔細聽,似乎都能聽到心髒在胸膛中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