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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女人和小孩的面前,鞋跟踩彎了一株花草。
女人仰起頭看着女孩,帶着淚痕的臉上努力想擠出微笑,可最後卻形成了一副扭曲的面容。
而在這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小孩大半的身體都已經被冰覆蓋,右腿上的冰格外厚,甚至連傷口都看不太清了。
忽而,一隻稚嫩的手掌按住了小孩的胸口。
女孩的臉上帶着與年齡不符的穩重,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嘴裡念念有詞。
一股無形的能量從女孩身上擴散開來,周身氣溫在緩慢升高。
周圍人眼中的輕視逐漸被認真取代。
在場人裡大部分都是守護者,沒人比他們更清楚感染的危險性。
這對年輕的夫妻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了希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而在走到五分鐘的時候,女孩忽然擡頭看了看天,緊接着收回了手,道:“好了。”
啊?丈夫面露無措。
女孩徑直走到他跟前,伸手:“好吃的。”
男子迷茫道:“可是我的孩子還...”
“他們的種子已經激活了。”女孩自顧自地說着,“等發了芽,他就醒了。”
一番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仿佛給在場所有人當頭一棒。當即,便有人嗤笑着離開了。
“那...那如果沒發芽呢?”已經徹底蒙圈的男子被女孩的邏輯帶偏了。
“那就死掉了。”
女孩的聲音裡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淡定。
而話音剛落,那昏迷已久的小孩忽然動了動胳膊。
母親連忙喚道:“寶寶?”
可回應她的卻是一聲不成調的慘叫。
小孩的五官幾乎都錯了位,被牢牢凍住的兩條腿突然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他忽然蜷縮着,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他掙脫開母親的懷抱滾落到地上,身上的冰開始快速覆蓋。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沒有喪失行動能力。
冰仿佛成為了他的皮膚。
小孩尖銳的慘叫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這對夫妻還想上前,卻被人及時拽住了。
有人勸慰道:“别上去了,小心你們也被感染。”
一同被拽住的,還有那個女孩。
不過,拽住她的是兩個身強體壯的市長護衛。女孩倒是沒什麼反應,依舊面無表情的望着天。
她似乎總看着天。
而在一聲聲慘叫中,小孩的四肢越來越長了。
皮膚徹底變成了青黑色,細嫩的皮肉被拉扯開透出骨骼的形狀。不斷長長的黑發讓他猙獰的面容也看不真切。
周圍的人群一退再退。那對夫妻愣怔地看着小孩的變化,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哀痛尚未消退,手卻漸漸握緊了武器。
慘叫逐漸變為嘶吼,人類的聲紋被漸漸抹去,在地上翻滾的身影被拉長至原先的五倍、十倍,形成了一個骨瘦如柴的細長身形,冰棱穿透骨骼朝曾經的同類刺去。
男孩在衆人備感荒謬的注視中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
“媽...媽的,這...特麼是什麼東西。”
“管他是什麼東西,反正肯定不是人類了,趁現在趕緊去殺了它!”
那人拎着武器便打算上前了,可剛邁出一步,卻直接被一隻青黑色的手甩飛了出去。
一擊落下,如長鞭般的胳膊縮回,欣長的漆黑人影上睜開了一雙煞白的眼睛。
又長又窄的身影倒映在孫聞聞的瞳孔中,并逐漸和記憶中的另一個身影重合。
遍布骨骼關節處的冰塊,被過分拉長的身形和帶着酸臭味的腐爛氣息。
和他在火車上遇到的怪物一模一樣。
這...竟然是人類變成的嗎。
孫聞聞扭頭時,毫不意外地對上了盛清風的視線。他的視線鎮定而安撫,似乎早有預料。
他後退半步,用手勾住孫聞聞的手指,低聲道:“回去就告訴你。”
在場的守護者們很快便發現了‘怪物’身上的弱點。
同當時的盛清風想的一樣。
守護者們幾人合力,輕松便擊碎了它關節上的冰塊,在失去行動能力後,對付它便如同甕中捉鼈。
心髒被利刃貫穿,保持着人類形狀被風吹成了一團灰,什麼也沒能給他的父母留下。
事情結束後,賀南一下令将女孩帶走調查,将她帶回來的克坦工會則必須陪同。
天啟柱的二周年慶典最終在一片狼藉中落下了帷幕。
天色由盛陽漸漸轉為餘晖,光線呈現着澄紅色澤,在每個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層暖意。
孫聞聞回頭望了眼女孩的方向,她已經被一群護衛團團圍住,連半點衣裙都擋得嚴實。
他跟着盛清風一齊走出會場。
但當時的他們完全沒有料到,那個‘回去便告訴你’的約定,竟然在幾天之後才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