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錢斯源商議好後,沈書清帶着文書去郭府找了郭長規。
郭長規正坐于案前,處理着手頭上的公事。
她輕聲邁進堂内,喚了聲:“郭大人。”
郭長規随即擡頭,笑臉相迎。
“這是我與錢尚書議好的銀兩文書,有勞郭大人了。”沈書清笑着,把文書遞給了郭長規。
郭長規接過,細看了一番,頻頻點頭道:“兩位大人有心了,事事詳細,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沈書清恭謙笑着,環視了一下四周,清雅無聲,格外冷清。
“郭大人平日裡都是一個人住嗎?”她問道。
郭長規似是在閑聊家常,也不避諱,坦然說着:“家妻去的早,這麼多年一個人住習慣了。當着尚書拿着俸祿,也養不起其他人,還是一個人住得好。”
沈書清心中微震,郭長規倒和尋常官宦不同,有些靠權勢,有些靠錢财,有些甚至二者皆要。郭長規卻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踏踏實實為官。
突然間,一陣轟塌聲傳來,響徹整個西京,地面都為之震動。沈書清和郭長規紛紛向門口望去,西街喧嚣而過,人頭攢動,争相朝坍塌處跑去。
一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來,喘着氣說:“二位大人,大事不好了。西街後巷有好幾戶房屋塌了,百姓圍在周圍吵吵鬧鬧,二位大人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郭長規臉色瞬變,眉頭緊鎖,抓住小厮問道:“你說哪裡?”
小厮沒料到郭長規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驚恐道:“回大人,是西街後巷。”
郭長規愁容盡現,雙眉緊緊擰在一起,他漸漸松開了小厮,眼神茫然,思緒淩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京果然風雲詭谲,不知是人為還是天意。沈書清歎了口氣,無奈地笑着:“此事工部和戶部都逃不了,郭大人一同去看看?”
郭長規像是陷入桎梏,神色異常,勉強應付了句:“好。”
西街後巷處,人影重重,圍得水洩不通。傅深帶着大理寺的人早已趕到,将喧鬧局面控住,場面才穩定些。
後巷一排房屋齊齊塌陷,塵土飛揚,木闆石塊散落一地,一處完整的牆垣都未留下,隻剩茅草亂舞,任風擺弄。
郭長規凝視着眼前景象,面色凝重,雜亂的心更是如飛石亂堵,思緒如同亂麻,不知從何處開解。
傅深朝他們二位走來,微微躬身,算作行禮:“正愁工部和戶部沒人在場,二位大人來得真是及時。”
沈書清見房屋損毀得厲害,急忙問道:“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可有人受傷?”
傅深冷靜道:“慶幸倒塌時沒有人在裡面,無人傷亡,不然我們恐怕是要吃不上飯了。”
沈書清舒了口氣,被傅深逗笑,也隻有他能在此時,還開得起這樣的玩笑:“能和傅大人一起入獄,書清之幸。”
“大理寺可有查明是何原因?好端端的屋子,怎麼突然就塌了。”她接着問道。
傅深搖搖頭,也很不解:“大理寺查查盜竊謀殺的案子還行,這種還是得交由你們工部的工匠來,才能看個明白。”
沈書清朝周圍望去,四處尋望着,卻不見郭長規的身影。
“郭尚書去哪了?”她問着一旁大理寺的侍衛。
“郭大人剛剛往東處的巷子裡去了。”侍衛答道。
沈書清微微颔首表以感謝,此時民衆正是慌亂,民居倒塌,郭長規不應離開。
她往東邊走去,眼瞧着前方屋子門口虛掩,心想着這裡竟還有一處完好的房屋。她剛要踏進去,背後就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話:“沈大人這是跑來此處偷閑來了?”
沈書清迅速回頭,李玚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她,讓她好生不自在。
她未落下話風,反擊道:“殿下最近是得了什麼仙術,眼睛能随時追蹤到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怎麼,殿下有閑工夫管我了?”
李玚心中覺得好笑,不想與其廢話:“恰巧路過。”
“那殿下來這裡做什麼?”沈書清問道。
李玚似有似無地笑着,說了句:“傅深在找你,我來替他拉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