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停止了,聲音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已從羅恩手中掉到地上的紅信封燃燒起來,卷曲着變成了灰燼。哈利和羅恩呆呆地坐着,好像剛被海潮沖刷過一樣。有幾個人笑了笑,說話聲又漸漸響起。】
“我不想這麼說,”瘋眼漢大聲說道,“但需要有人來做這件事,這種母親會做的事。我理解他們為什麼開車來學校,但是……如果你沒有送出這封信的話,他們可能會變得很自負。這年頭,自負比什麼都更能殺死一個人。”
“真的嗎?”唐克斯故作驚訝地問他,“哇,我一直以為會是伏地魔呢。”
西裡斯發出一聲低笑,然後念道:
【赫敏合上《與吸血鬼同船旅行》,低頭看着羅恩的腦袋。
“嗯,難道你還指望會是别的什麼,羅恩,要知道你——”】
“哦,拜托!他剛剛收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封吼叫信!”西裡斯喊道,“别煩他了!”
“随便問問哈,”唐克斯轉向莫麗,“你給他送過多少封吼叫信啊?”
“除了那封之外?”她驚訝地回複,“沒有了。”
“什麼?!“西裡斯和萊姆斯急促地喘着氣,“在他們闖了那麼多禍之後?”
莫麗聳了聳肩:“如果這讓你開心的話,我今晚就送一封。”
“不要!不要這樣對待那個可憐的孩子!”萊姆斯急忙說道,“我們隻是驚訝,驚訝——僅此而已。”
【“别對我說我是活該。”羅恩沒好氣地說。
哈利推開粥碗,内疚得吃不下去。韋斯萊先生要接受審查了,暑假裡他們夫婦對他那麼好……】
萊姆斯看了一眼韋斯萊夫婦,大聲說道:“看來你那封吼叫信對哈利的影響比對羅恩的影響更大。”
“你們知道嗎,即便我完全有權利感到生氣,我也不可能一直對他們生氣,”亞瑟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有了這種對哈利思想和感情的洞察,生氣就有點難以做到了。我現在可以全面地了解這個故事,知道以前不知道的細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亞瑟,”莫麗嚴肅地說,“但我仍然覺得他們的行為是不負責任的、愚蠢的。”
“呃,他們畢竟才十二歲,”亞瑟告訴她,“他們還隻是孩子,莫麗,我敢肯定他們當時吓壞了——難怪他們大腦一片空白,隻想着趕緊回學校。”
莫麗噘起嘴唇,不再言語了,隻是思考着亞瑟剛才說的話。
【然而他沒有時間多想,麥格教授在沿着格蘭芬多的桌子發課程表。哈利拿到了他的課程表,頭一節是草藥課,和赫奇帕奇的學生們一起上。
哈利、羅恩和赫敏一同出了城堡,穿過菜地向溫室走去,那裡培育着各種有魔力的植物。吼叫信至少做了一件好事:】
“什麼好事?”唐克斯問道。
【赫敏似乎覺得他們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現在她又像從前那樣友好了。】
“啊哈。”她說。沒錯,如果三人組互不理睬的話,氣氛就會變得很壓抑。在第一本書裡,當他們認為不用和對方說話是一種福氣時,她覺得很難過。
【他們走近溫室,看到其他同學都站在外面,等着斯普勞特教授。哈利、羅恩和赫敏剛加入進去,就看見斯普勞特教授大步從草坪上走來,身邊跟着吉德羅·洛哈特。斯普勞特教授的手臂上搭着很多繃帶,哈利遠遠望見那棵打人柳的幾根樹枝用繃帶吊着,心中又是一陣歉疚。】
“哎喲。”西裡斯嘀咕道——他能想象到打人柳被汽車撞擊後的感覺。
【斯普勞特教授是一位矮墩墩的女巫,飄拂的頭發上扣了一頂打着補丁的帽子,衣服上總沾着不少泥土,若是佩妮姨媽看見她的指甲,準會暈過去。可吉德羅·洛哈特從頭到腳一塵不染,飄逸的青綠色長袍,閃光的金發上端端正正地戴着一頂青綠色帶金邊的禮帽。】
西裡斯做了個嘔吐的怪相,其他人都放聲大笑。
“我一直都不喜歡他,”瘋眼漢咆哮道,“我隻碰見過他一次,當時他去了一趟部裡——這是我退休之前的事了。他在走廊上看到了我,就觍着臉湊過來,想‘教導’我怎麼做好自己的工作!”
其他人都盯着他。
“那個自以為是的小白臉加飯桶,”唐克斯慢慢說道,“想給你——瘋眼漢穆迪——關于如何成為優秀傲羅的建議?”
“是啊。”穆迪漫不經心地咕哝道。
唐克斯感到她的下巴快掉下來了。那可是穆迪啊……自從她開始接受成為傲羅的訓練後,她就一直很崇拜他,也很尊敬他……他甚至還是那個最先鼓勵她成為傲羅的人!現在她居然聽說某個自負的飯桶毫不臉紅地極力吹噓自己,并試圖告訴她的導師如何做好他的本職工作?她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他是怎麼做的?”西裡斯嚴肅地問(這回可不是雙關語笑話),“他有沒有說服你買他的書?“
穆迪陰沉地笑了:“這倒沒有……但這是個不錯的猜測。”
【“哦,你們好!”洛哈特滿面春風地朝着學生們喊道,“剛才給斯普勞特教授示範了一下怎樣給打人柳治傷!但我不希望你們以為我在草藥學方面比她在行!我隻不過在旅行中碰巧見過幾棵這種奇異的植物……”】
“你的意思是說,他正在試圖指導一位草藥課教授如何做好她的工作?”西裡斯哼了一聲。
“哈,可不是!”唐克斯憤怒地喊道。當她還在上學的時候,斯普勞特教授是她最喜歡的老師,洛哈特的誇誇其談讓她很生氣,“我敢肯定她需要‘幫助’,因為草藥課教授不會自己處理草藥,是、吧?”
“好了好了,”萊姆斯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害怕她會因此遷怒他,“冷靜一點嘛,他已經不在學校裡了,但我們的斯普勞特教授仍然在好好地教課……深呼吸,放松一下。”
唐克斯深呼吸了幾次,然後點點頭說:“好了……我現在沒事了。隻是這家夥每次開口說話,我就恨不得給他的臉蛋來上一拳。”
“夠了……”莫麗責備地開口,“我覺得他應該……呃……還是有一些優點的。”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在擔心她的神智是否清醒。莫麗環顧四周,然後倚靠在座位上,再不言語了。
【“今天到第三溫室!”斯普勞特教授說。她明顯地面帶愠色,一反往常愉快的風度。】
“這可不能怪她,”穆迪說,“當我遇到洛哈特的時候,我無比希望能給那個白癡下一個強力詛咒,讓他不得不一路爬到聖芒戈。”
【學生們很感興趣地小聲議論着。他們隻進過第一溫室——第三溫室裡的植物更有趣,也更危險。斯普勞特教授從腰帶上取下一把大鑰匙,把門打開了。哈利聞到一股潮濕的泥土和肥料的氣味,其中夾雜着濃郁的花香。那些花有雨傘那麼大,從天花闆上垂挂下來。他正要跟着羅恩和赫敏一起進去,洛哈特一把攔住了他。】
“他又要作什麼妖?③”西裡斯問道。
“繼續讀我們就知道了!”穆迪惱火地說,厭倦了所有的這些打斷閱讀的行為。
【“哈利!我一直想跟你談談——斯普勞特教授,他遲到兩分鐘您不會介意吧?”】
“我想,她确實會很介意的。”萊姆斯說,想起了他還是學生時和回霍格沃茨教書時所了解的斯普勞特教授。
【從斯普勞特教授的臉色看,她是介意的。可是洛哈特說:“那太好了。”就對着她把溫室的門關上了。
“哈利,”洛哈特搖着頭,潔白的大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哈利呀,哈利呀,哈利。”】
“嗯,至少他知道哈利的名字。”亞瑟說,引起了所有人的輕笑。
【哈利完全摸不着頭腦,沒有答腔。
“當我聽說——哦,當然,這都是我的錯。我真想踢自己幾腳。”】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呀?”唐克斯問,看起來很困惑,“不過說實話,我有點喜歡這個‘踢自己幾腳’的想法。“
“不知道。”萊姆斯笑着回答。
【哈利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正要表示疑問,洛哈特又接下去說:“我從來沒有這麼吃驚過。開汽車飛到霍格沃茨!當然,我馬上就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了,一目了然。哈利呀,哈利呀,哈利。”
真奇怪,他不說話的時候居然也能露出每一顆晶亮的牙齒。】
西裡斯哈哈大笑:“我發誓,那些牙齒一定看起來很不自然——他想必為了展示它們做了些什麼。”
【“我讓你嘗到了出名的滋味,是不是?”洛哈特說,“使你上了瘾。你和我一起上了報紙頭版,就迫不及待地想再來一次。”】
他們花了點時間來消化這句話。④
萊姆斯勉強開口問道:“啊,西裡斯……我想我的耳朵出了點問題……你能再重複一下剛才那句話嗎?”
【“我讓你嘗到了出名的滋味,是不是?”洛哈特說,“使你上了瘾。你和我一起上了報紙頭版,就迫不及待地想再來一次。”】
“多麼厚的臉皮……他怎麼能有這麼厚的臉皮?”西裡斯憤怒地質問,“哈利·波特……想方設法地登上報紙的頭版?”
“可不是嘛,”莫麗諷刺地大喊道,對任何人都理所當然地這樣想感到憤怒,“所有人都覺得哈利似乎總是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是吧?”
西裡斯仍然怒氣沖沖,繼續看哈利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哦——不是的,教授,我——”
“哈利呀,哈利呀,哈利,”洛哈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我想我們已經夠清楚他的名字了。”瘋眼漢惱火地說。
【“我理解,嘗過一回就想第二回,這是很自然的——我怪自己讓你嘗到了甜頭,這必然會沖昏你的頭腦——但是,年輕人,你不能現在就開車在天上飛,企圖引起人們的注意。冷靜下來,好嗎?等你長大以後有的是時間。是啊,是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說得倒輕巧,他反正已經是國際知名的大巫師了!’可是我十二歲的時候,和你現在一樣平凡。】
“什麼?”西裡斯喊道。
“他剛剛真的說了哈利·波特‘平凡’嗎?“亞瑟眉毛一揚,問道。
“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男孩,打敗了伏地魔的男孩,被稱為‘平凡’的?“萊姆斯懷疑地重複道,“這家夥學過曆史嗎?”
【實際上,應該說比你還要平凡。我是說,已經有一些人知道你了,對不對?以及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有關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哈利額上那道閃電形傷疤。】
“哦,不,”西裡斯厲聲冷嘲道,“不,他的名字隻在整個巫師界為人知曉……除此之外……根本沒人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