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轉瞬裹挾着瑟縮,逃也是的褪去,縷縷金燦的微光刺透霧蒙蒙的天,一束緊接着一束映下筆直的光輝,整一片人煙寥寥的上船點瞬間叫輕盈的陽光腐蝕堅硬的污濁鐵壁,變得與大同世界一樣清明。
陰霾被驅散,絢爛的碎光打在純粹通透的血玉上,将那份瑩潤惑人的澄澈嫣紅色反射進三對蓦然睜大的瞳仁中,曲明言不自覺微怔,望着鐵網之上的血玉棺材有一霎措手不及的恍神。
他定了定睛,當意識到水面上的物體确實是口棺材無誤,又很快恢複了理智。
“明言哥,這……”蘇岩碩被深深震撼到了,他脫口而出,卻不知道具體該說些什麼。
曲明言沒有當即回複,他看了血玉棺材許久,而後低下眼簾,沉吟了片刻,過了會兒,他擺手在呂斯周和蘇岩碩的身前雙雙攔了攔,“就到這裡,我們回去。”
想必陳清閑當初下水感觸到的光滑物質就是這口血玉棺材,但是血玉棺材究竟由什麼人埋葬在水底沙石下?裡頭又葬着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時被鐵鍊托出水面?又為什麼,木船長隊好巧不巧在棺材浮現之前離開上船點?
一切匪夷所思,都沒有答案。
許千然和陳清閑抵達玫瑰市的一刻,市局内所有的審訊告下段落,隻是從那發瘋的客人起,再無更多有關“劉”的訊息。
連鋼材廠内的保安和黑衣人都是被人以唐梅行的名義雇傭的,闖入市長辦公室的那些黑衣人也都是通過海外的空頭賬戶收取報酬,沒有一條線索能明确地指向玫瑰街背後的上位者,線索到此陷入困地。
不過大夥并沒有因此而失落消極,昭示着團聚的豐盛晚餐成了每個人忙到腳不沾地後滿心滿眼期待着的唯一事,似乎隻要身邊還是這麼一群人,大家夥還能圍在一起談天說地,就算多難多繁瑣的案子,睡一覺起來都能接着繼續堅持。
“你小子,報備了嗎?”饒是見識廣博的華楊山,在進入到顧新世的庭院的一刹那,都不可避免地被偌大的别墅晃了眼睛。
顧新世正巧端着菜出來,由何歡親自挑選的一件“小黃人”圍兜罩在他胸前,可愛的黃色卡通形象同他一闆一眼的神情相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是白局批準的。”他放下菜,淡淡答複,“這處房産名義上雖然算我個人的私有财産,但是記錄在局内,隻要有我們的同事在玫瑰市經手大案,都可以來短住。”
華楊山聽後,罵起來:“好他個臭老頭,早說我去那什麼破市局,那種腌臜的地方住什麼,那老東西是看我能來,心裡不打爽,存心報複,故意不說是吧。”
說完,他注意到某個風塵仆仆的人影,轉身走到才回來放下行李不久的許千然身後,對着許千然愛屋及烏地踹了腳。
許千然無語,“我說華局,冤有頭債有主,您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玩父債子償那一套呢,落不落伍。”他将在送海撿的新鮮貝殼給何歡。
華楊山通過餘光看見許千然手裡的海螺,眼底蘊含的意味複雜了一瞬,他冷哼一聲,轉身坐到餐桌前,準備開飯。
“哈。”許千然氣得反笑,他一回頭,一張熟悉的俊臉泛着令他略陌生的怪異出現在視野内,他目視着走過來的人下意識愣了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大笑起來:“快,何歡,來,把我們邋遢的大明星給拍下來,我要用局裡的官方賬号把曲明言這幅蠢樣發出去哈哈哈。”
頂着一臉“蠢樣”的曲明言冷漠無語地看着取笑他的人,毫不猶豫擡起腿,對着許千然踹了出去。
“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啊?”曲明言雙手抱臂,“五十步笑百步,許大爺您回來還沒照過鏡子吧,下巴上的胡茬全跟春天插下去的秧苗一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