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的差不多了,福珠開始升火烤了。即便後來再有趕來的人,也可以随時加入進來,不存在食别人殘羹剩飯的尴尬,這就是燒烤的魅力之一。
福珠把肉菜江帶來的羊腿也串成肉串兒了,現宰的鮮肉,色深紅,斜陽的黃暈斑駁地打在竹筐裡,顯得它濃墨重彩。
羊腿皮厚,裹以大量油脂,刀刃切下去直打滑。福珠心道:此羊生過得富足,或許是隻羊頭頭,總之少不了它的一口草。
食材鮮活,才能最大地揮發它的本味,河裡剛撈上來的黑魚,掐頭去尾,斬掉脊骨刺,再一分為二串在竹簽上,無需額外佐料,直接上火烤。
“小姐,此魚在泥水裡長大,總是帶着股子土腥氣,是否用黃酒去腥?”林廚子看見福珠大膽直接的烤法有些慌,畢竟今日來了幾位大人物。
“無事,烤完了有香料壓它的邪味。”福珠正和阿餘鼓着腮幫子生炭火。
林廚子實在是沒眼看,幸而是木炭,要是大柴,主仆二人早就變成狸花貓了。
“還偷笑,要不是阿茂那笨腦子将水灑在上邊,我和姑娘能出這麼大的笑話嗎?”阿餘反駁道。
好在經過二人的努力,炭火終于燃起來了,福珠将闖禍的阿茂叫過來看火了:“用扇子勤煽着點,千萬别讓它滅了。”
福珠和阿餘抽個空洗把臉去,夏日本就炎熱,汗珠子直往外冒,加上連熏帶嗆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田氏與吳氏将食材一一搬出來擺好,尚書夫人與趙凝兒也幫忙從屋裡拿飲子,出來時看見摞了一桌子的食材,驚歎道:“珠兒今晚要做滿漢全席嗎?”
趙凝兒把飲子放在一旁,因着不敢用手碰,實在是碼的太嚴實,挪動一個,可能就塌了,所以福珠看見趙凝兒在那邊扭着身子歪着頭,左看看,右看看,像極了對某物好奇的大型犬。
安禦醫見這衆多食材,一定是頓大餐,難掩欣喜:“福珠這丫頭是要把整個夏天都烹給我們食呐。”
“不同的肉、還有着各式各樣的菜,我們食大鍋炖嘛?”趙凝兒好奇地問。
她又自顧自道:“不過這個爐子看着也不像炖煮的?”
“此為烤架,這些食材都是炙着食的。”福珠答道。
烤架上已經整齊地碼了一排肉串,福珠不時地轉動簽子,順便指揮阿茂将調料擺到她右手邊的小桌上。
一開始,院子裡的人不覺得有什麼,可随着烤爐上的肉滋滋冒油,從未聞到過的香氣傳到衆人的鼻子裡,大家都坐不住了,紛紛圍到烤架四周。
火候到了,福珠撒上磨好的香料,邊烤邊用芭蕉扇加大火力,這一扇不要緊,孜然粉濃烈的氣味,夾雜着炭烤與肉的焦香,令衆人都坐不住了。
其他人礙着尚書的面子,将将忍着饞蟲,安禦醫可是不管這些的,他率先開口:“福珠丫頭,這肉串何時熟啊,老夫被這香味饞的受不了了。”
福珠擡頭一看,就連她娘與二嬸兒都在一旁等着呐:“現在就可以食啦!”
考慮到簽子有些燙,福珠将烤串放到方盤裡才遞給他們。
滿滿兩大盤肉串,一盤辣味兒的,一盤原味的,還沒上桌,已經被拿光了。
相對于傳統的蒸肉和煮肉,炭烤可以給食客帶來焦嫩的口感,加上來自西域的香料:幹椒的辣、胡椒的麻、孜然的芬芳,令炙烤有了更豐富的口感。
裡邊的人是吃上了,外邊剛下工的路人,正兩腹空空地往家趕,聞到院裡的異香,都駐足深吸上兩口氣,于是就更餓了,
回家的步伐更快了,心裡念想着:等有福來出了新菜品,一定要帶上老小大吃一頓來。
隻嘗了兩串怎麼能過瘾呢,另一邊的炙魚肉也熟了,相對于有嚼勁的肉串,烤魚兼具焦與嫩的口感。
外表看起來煙熏火燎的幹巴,像上過戰場打過仗的黑魚,但筷子輕輕一戳,嫩白的魚肉便露了出來。攜一口肉放進嘴裡,焦脆的外皮集聚着調料的鹹香,鹽粒将化未化,和裡邊的肉中和起來,味道剛好。
林大廚看了一遍,幾乎能掌握火候了,牛大廚也不遜色,烤了兩把串,軟中帶脆,火候稍大,卻獨有他的風味。
“調料味濃郁卻不突兀,恰好給肉串蒙上西域香的面紗,真是奇妙的搭配,仿若去到了那個遙遠的邊疆。”牛大廚對福珠更加刮目相看了。
既是來學手藝的,牛大廚正經起來,也是非常嚴謹的。
他讓徒弟繼續跟林大廚學着,他去福珠那邊學習炙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