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家仆面面相觑,望着他們兩個人電光石火的對峙,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聽誰的。
“還需要我重複一遍?下去。”
“喂,你怎麼那麼愛多管閑事?小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着嗎?别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就了不起。小爺告訴你,小爺花銀子雇他們來做事,讓他們幹活是天經地義,你一個女人少在這對小爺指手畫腳的……”
他的聲音鑽入耳中,嗡嗡吵得她腦殼疼。柳冉蓦然擡起手,光線投下的陰影氣勢無形迫人,許是飯桌前的一巴掌讓他有了條件反應,謝舟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家仆們:“……”
“大少爺,大少夫人,小的先退下了。”
謝舟:“……”
謝舟:“!!!”
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他臉紅耳赤,猛然站起來。瞪着眼睛,雙手叉腰,一副随時撩袖幹架的架勢,家仆們不敢多看,臨走前甚至還不忘貼心地關上屋門。
“你幾個意思?存心跟小爺過不去?!”他梗直脖子,視線卻在與她清冷的目光對視中,氣勢莫名弱了幾分。
柳冉本想拿帕子堵住他的嘴,好讓耳根子清淨些,哪知道他會慫。她收回手,淡淡睨了他一眼,巡視一圈滿屋的箱子物件後,道:“住這裡可以,前提是你必須遵守我的規定。”
“笑話,小爺憑什麼聽你的?”
“那你出去。”
“小爺就不出,這是小爺的院子,要走也是你走。”
不走是吧。
柳冉微微勾唇,眼底毫無笑意向他靠去。謝舟後背一涼,敏銳察覺到危險逼近,不由地往後退:“你,你想幹嘛?小爺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男人,哪怕你主動送上門來,小爺絕不、不從……”
話未說完,一抹冷光折射進他的眸子,謝舟瞳孔驟然一縮,看清了柳冉指縫間藏匿的短針。
他慣來軟硬不吃,天不怕地不怕,唯一一次便是在這枚銀針下栽過跟頭。腦海不自主浮現出被支配的畫面,他登時渾身一激靈,兇巴巴喝道:“又想拿這個威脅小爺?你不厭小爺都厭了!”
他被逼到卧榻的角落,表情充滿驚恐,但又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柳冉心底直發笑,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居然會怕針。
“好使就行。”她好整以暇說道。對付謝舟這種人,軟性子根本架不住他。
柳冉巡視了一遍房間的布置,開始規劃分界線:“往後你睡暖閣,我睡卧房,我倆各待各的地方不能越界,否則……”後面的話沒說話,意思不言而喻。
她三言兩語便敲定下來,謝舟一個過慣養尊處優大少爺生活的人哪會同意睡在硬邦邦的卧榻上,當即提出抗議。
“不成,你想得到美,小爺隻睡卧房,你去睡暖閣!”
“哦,忘了還有一點,從現在開始,你進來這院子不能說話。”
“你還講不講道理了?世間上怎會有你這種專橫的女人?小爺又不是啞巴,憑什麼不能說話?!”
柳冉早已聽煩了,二話不說轉身一掌打到他身上,謝舟瞬間失聲,她那煩躁的情緒總算得到一絲緩解。
謝舟跟在她身後沒講幾句,結果被她突如其來的一下,咿咿呀呀說了半天,喉嚨像被什麼掐住似的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急得跳腳,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柳冉卻置若罔聞,後來幹脆閉上眼睛不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世界總算是安靜了。
謝舟可算明白那句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的話了,折騰半天,他累得氣喘籲籲,對方雲淡風輕反倒顯得他像個滑稽的醜角。
沖空氣揮舞幾拳洩憤,謝舟脫下鞋襪往卧榻一趟,故意發出咚咚咚的聲音。不讓他說話是吧,好,看誰能忍得過誰!
柳冉熄燈的動作一滞,目不斜視,語氣平靜威脅:“你再吵,身體的下半部分可以不用要了。”
另外一邊終于安靜下來,柳冉熄了燭,上榻歇息。
不知睡了多久,柳冉被人喚醒。快速梳妝洗漱,一走出外面,她才發現天色竟還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