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她才二十六歲!就算她有四年在非洲遊曆的經曆,但讓她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滞留在坎裡亞也太過牽強了吧!”邱慈呼吸急促地在周大使的辦公室裡拍着桌子。
周大使絲毫沒有因此而生氣,甚至嘴角還有一絲淡淡笑意,他調侃道:“你這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邱慈。”
邱慈微微怔忪,臉上升起一團可疑的紅暈,他難得心虛地避開周大使的目光,低聲道:“老師,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也快三十歲了,考慮一下個人問題,沒什麼的。”周大使的神色十分坦然,“不過作為過來人,我有一點經驗要傳授給你,追女孩子,你至少要先了解她。許之窈的作品,你看過嗎?”周大使從檔案袋裡丢出幾張資料,遞給邱慈。
那是許之窈之前在國際上發表過的攝影作品。
瘦骨嶙峋的貧民窟男孩狼吞虎咽地咬着巧克力,他一邊吃一邊瞪着鏡頭,眼睛裡都是兇狠的目光。
照片的下面,還有許之窈發表這副作品時的附注。
“和孩子的父母讨價還價很久,用一塊巧克力和十美元現鈔,換來的照片。因為我喜歡他的眼神,在這裡的孩子,需要靠着這旺盛的生命力才能活下去。”
邱慈怔忪地愣住了,他看了第二張照片。
那是被炸傷了腿的士兵,渾身上下都是血污和泥濘,卻拼命對着鏡頭露出笑容。
“聽說我可以拍照,他懇求我留一張照片給他的家人。當天夜裡,他死于破傷風。”
第三張,是一片蒼茫的沙漠,遠遠地可以看到沙漠中央有一輛被炸毀的汽車。
“這片大陸千瘡百孔,正如這個世界。”
邱慈的手微微顫抖,他有些明白老師的意思了。
“從踏上非洲大陸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個戰士了。她對待非洲和戰争的态度,或許比我們的很多年輕外交官都要成熟。”周大使笑道,“你要相信,一個隻猶豫了12個小時,就放棄回國,選擇留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國家,她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邱慈的臉上露出一絲被挫敗地頹然。
周大使笑道:“去吧,去叫她來辦手續吧,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坎裡亞的局勢越發嚴峻起來,巷戰開始正式蔓延到大使館門前。
槍聲和爆炸聲都太近了,隔壁營房的駐軍不得不将軍用越野車停在大門前。
宋星河帶着人虎視眈眈地站在大使館的院子裡,時不時地放幾聲空槍,震懾周邊的武裝和平民。
下午的時候,邱慈通知許之窈簽署一些文件,辦理簡單的手續。
此時的大使館已經在準備撤離了,院子裡燃起了幾個火盆,工作人員在焚毀文件,平民們則被要求留在房間裡,不要随意外出。
許之窈被邱慈叫出來,再次到大使的辦公室去,兩個人經過一樓大廳,恰好和宋星河迎面遇上。
宋星河穿着迷彩服,頭上的鋼盔遮住大半個臉,軍靴踩在地上,回音清脆至極。
他背着一把槍,臉色漠然,絲毫沒有停下來打招呼的意思,他甚至沒有看邱慈,隻冷冷地瞪了許之窈一眼。
許之窈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經意間停住腳步,回眸看向宋星河離開的背影。
“宋連長……這是……怎麼了……”她遲疑片刻,轉頭問邱慈。
邱慈搖搖頭,同樣是一臉茫然地樣子。
辦完了臨時征召的手續,周大使給許之窈配了一步專用電話,沒一會兒駐軍的劉指導就來辦公室接她,十分熱情地邀請她去隔壁的營地看看。
“小姑娘很勇敢,巾帼不讓須眉啊。”劉指導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看上去比周大使小一點,身形偏瘦,走路帶風,有種軍人特有的闆正,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铿锵有力的。
“現在坎裡亞的局勢确實非常複雜和兇險,但是你放心,隻要我們的人在,就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劉指導樂呵呵地笑着。
劉指導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樂觀,許之窈原本也有些忐忑的心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