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前報信的那個人走到劉柄一側,說道:“寨主,你看地上那幾個人,那不是杜家三兄弟嗎?”
劉柄仔細眯眼瞧過去一一确認,發現當真是杜家三兄弟時,他心中蓦然升起陣陣怒火,雖然這兄弟三人平日不怎樣,可到底還是他黑岩寨的人。
這群人竟然直接将人都殺了。
不等賀蘭銘他們回答,劉柄面色陰沉,冷聲吩咐道:“兄弟們,就是這群人殺了寨中的兄弟,血債血償,你們今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
“殺了他們!”跟在劉柄身後的人群也揮着手中的兵器高聲應和。
賀蘭銘右側站着扶光和周洵令兄妹二人,他瞥了一眼後飛速收回視線,右手擡起朝虛空中擺了擺。
接受到命令,隐匿在黑夜中的人群才終于敢開始行動,他們從樹林中魚貫而出。
面對突然跳出來的人群,劉柄先怔愣一瞬,注意到其中有人身着官府衣服,他心突然一揪,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但面前的兩撥人早就徹底陷入了厮殺。
明白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又有一道聲音在空地上方徹底傳開,最終鑽入到劉柄的耳中:“給我全部拿下!”
劉柄咬了牙,目光逐漸決絕,隻能殊死一搏,他可不絕不是什麼縮頭烏龜。
賀蘭玉坐在地上她周圍有不少人保護,所以劉柄的目光便落在了快被衆人忽略的周凝月身上。
觀她氣度模樣也是不凡,定然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劉柄暗暗盤算着。
“今日既然要拼個你死我活,那便都去下地獄吧。”他突然大喊一句,縱馬執長槍奔過來。
賀蘭銘同周洵令幾人都做好了随時應戰的準備。
未料,劉柄忽地在距離幾步的地方停下,他用盡全力将手中的長槍猛然一擲。
鋒利的銀槍,就這般借着劉柄的手脫出,它在空中疾速劃過穿透層層的長風,而後直直的朝着周凝月的方向射了過去。
眼見着長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周凝月的大腦一瞬間突然變得空白,她木木的站在原地。
難道我今日就要死在此處嗎?
周洵令的眸光驟然一冷,剛邁出半步準備将她拽到自己身後,不想有人比他要更快一步。
賀蘭銘伸手一把拽過了站在身側早已失神的人,将她所在的方向與自己調轉,他把人安全的護在了懷中。
“哥哥!”看着面前突變的一幕,長槍就快要在兩人面前,賀蘭玉感覺渾身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樣,她慌張起身準備過去。
好在周洵令這會兒終于是反應了過來,他眼疾手快的揮劍出去和扶光一同攔下長槍。
是以那長槍隻是才堪堪擦過賀蘭銘的後背就被迫停了下來。
劉柄眼見偷襲失敗,臉色愈發灰白,他準備趁着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悄悄離開,不想周洵令眼角一瞥瞧出了他的動作很快追上來。
月白色的衣袍被長槍直接劃破。因着是夏季,所以賀蘭銘穿的很是單薄,而那支長槍雖是剛擦過他的後背,但還是劃傷了一小塊皮膚,點點滴滴的血珠逐漸在長袍上暈染開來。
賀蘭銘隻是微微皺起了下眉頭就很快舒展,神色依舊。
“公子,你受傷了。”扶光看着他的後背,雙眸滿是擔心。
賀蘭銘聞聲放開了手中一直抓着的人,回過頭看了眼自己背後的傷口,不過很快就又收回了視線,他搖了搖頭:“無礙。”
清冽的香氣仿佛在鼻尖一直萦繞揮散不去,周凝月搖了搖頭猛然清醒,扶光的話她因着離得近也是全都聽到了。
擡眸重新看去,一張清俊秀美的臉猝然在她眼中出現,賀蘭銘眉眼帶着淺淡的笑意,一如他背後的那輪月光般溫柔,周凝月感覺呼吸一滞。
直到賀蘭玉過來擋住了視線,她跑到賀蘭銘的身側,死死盯着他後背的傷口,鼻頭蓦然一酸,剛一開口說話豆大的眼淚就簌簌掉落:“哥哥……”
賀蘭銘面對小妹時神色異常溫柔,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又在賀蘭玉面前轉圈展示了一番,這才笑着說道:“哥哥這不是沒事嗎,阿熹莫要再哭了,不然明日可是會腫成核桃了。”
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賀蘭玉先是一愣,也是明白他當真無礙,這才收住了眼淚:“哥哥盡會取笑人家,小心将來讨不到嫂嫂!”她吐舌做了一個鬼臉。
周凝月一直在旁側安靜的看着這對兄妹,不免羨慕,除此之外當她聽到賀蘭玉那句嫂嫂的時候,心底卻突然莫名的閃過一陣失落。
賀蘭銘側目看見不遠處那襲青色身影,他這才想起自己剛被賀蘭玉過來打斷要做的事情,他朝着少女所在的走過去。
周凝月顯然沒想到賀蘭銘會朝這邊過來,她突然有些緊張起來,那一步一步像是落在自己的心尖上,使她整個人都為之一顫。
隻是不等她說話,賀蘭銘就先一步口說道:“周小姐沒受傷吧?情急之下剛剛在下多有唐突。”他俯身行過一禮算作歉意。
“自然無礙!”周凝月連忙擺手,眼瞧着賀蘭銘彎腰向她道歉聲音都不免拔高了幾分。
旋即反應過來,她臉色瞬間一紅,說話的聲音也因此細小了許多:“公子救命之恩,我都尚且未報,怎麼……”她說着便錯開了賀蘭銘的眼睛,垂眸順着他的衣角看去。
賀蘭銘早就直起身,安靜的聽着她說話,見她突然停頓,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也染了幾分不解,他疑惑的跟着念道:“怎麼?”
周凝月聽着自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她手無意識的捏着裙擺,直到終于呼出一口氣緩解了下心中的緊張才敢重新擡頭看過去,笑道:“我又怎會怪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