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父母官,自當盡心竭力,護佑一方百姓……”沈之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沉穩。
柳清心中焦灼,無奈此處聽得斷斷續續,教人心焦不已。
她屏息凝神,借着水榭的陰影遮掩,悄悄挪動身子,往另一側遊去,不料想,竟遊到了小船的正下方。
頭頂忽然觸到一硬物,柳清心中一驚,下意識伸手去摸,那東西竟也跟着晃動起來!
亭上水波輕漾,小舟竟無風自動?
衆人好奇,紛紛探頭去看,隻道是水下遊魚貪食水藻,這才攪動湖面。
秦府管家唯恐驚擾了大人們談話,忙抄起船槳,輕輕拍打船身,想将那貪嘴的魚兒趕走。
不料這一拍,不偏不倚,正打在柳清銜在嘴裡的蘆杆上。
“噗——”
蘆杆斷裂,湖水湧入口鼻,柳清猝不及防,嗆了一大口湖水。
她心中大驚,想要轉身遊走,卻發現憋氣太久,胸中氣力早已耗盡,隻得掙紮着探出頭來,大口呼吸。
“啊!水鬼!”
秦府管家低頭一看,竟是一張花裡胡哨的人臉從水中冒了出來,頓時吓得魂飛魄散,驚呼一聲,跌落水中。
“來人啊!快救人!”岸上的下人們見狀,慌忙呼喊着跳下湖去,七手八腳地将秦府管家和柳清都救了上來。
“咳咳咳……”柳清趴在岸邊,吐出幾口湖水,眼前一片模糊。待視線稍稍清晰,便見數張驚恐萬狀的臉龐,正對着她指指點點。
“水鬼!真的是水鬼啊!”秦府管家渾身濕透,癱坐在地上,指着柳清,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原是因為柳清臉上的油彩着了水後暈染開來,現在整張臉黑作一團,活脫脫一個水鬼的模樣。
“大膽妖孽!竟敢在此興風作浪!”楊觀拔出腰刀,指着柳清,厲聲喝道。
柳清這才看清眼前的狀況,心中叫苦不疊。自己這回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結果把臉上油彩抹得更花:“誤會啊!我不是什麼水鬼,我是這雜耍班子裡的……”
柳清正欲辯解,卻見沈之衡從水榭中走出,一雙星眸冷冷盯着自己,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大人,這……”楊觀見沈之衡走近,連忙上前禀報。
沈之衡卻擺擺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則走到柳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柳清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隻得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擡起頭來。”沈之衡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柳清無奈,隻得硬着頭皮擡起頭,卻見沈之衡死死盯着自己,嘴角繃得筆直,也不知認沒認出她來。
“沈大人,真巧啊,您也在這兒……”柳清幹巴巴地笑着,試圖蒙混過關。
“姑娘好雅興,竟喜歡躲在水裡聽人說話。”沈之衡語氣淡淡,卻聽得柳清後背發涼。
“我……我那是在練習閉氣!”柳清急中生智,随口胡謅,“我們雜耍班最近要排一個水下逃生的節目,我這不是提前練習練習嘛……”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柳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是嗎?”沈之衡不置可否,“既如此,那便将你押回縣衙,待你練成了,再放你回來。”
“大人饒命啊!我真的隻是個雜耍的……”柳清還想狡辯,卻被兩名衙役架起,拖出了秦府。
回到縣衙,沈之衡屏退左右,親自審問柳清。他坐在高堂之上,看着眼前花了臉的柳清,眼中神色複雜。
“說吧,你潛入秦府,究竟有何目的?”沈之衡開門見山地問。
“我真的隻是個雜耍的……”柳清還在嘴硬。
“柳清,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沈之衡猛地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
柳清被他吓了一跳,縮了縮脖子,知道自己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隻得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招,我是去秦府查案子的……”
沈之衡緊咬了下後槽牙,眸色濃得可怕:“你想知道什麼?為何不來問我?你夫君難道是擺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