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角落裡的香爐幽幽燃着香。
蕭皎平躺在床上,被子蓋到胸口,雙手交疊隔着被子,放在腹前。
香氣萦繞,他閉眼輕嗅,有些沉迷其中。
“嗡——”
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蕭皎一驚,拿過一看,是燭淵。
眼中驚喜,翻身跪坐,回複起消息來。
從那一吻後,他就再沒見到燭淵了。
明明說的是臨時接到通知,有事,結果人卻好久都沒回來。
兩天了。
開始聯系不上,後來能接通了,說是追蹤有了進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蕭皎有些慌亂,初嘗愛情,難免患得患失。
但是燭淵一如既往的态度安撫了他。
兩人聊天,燭淵每次都能發現他的不安,然後給予有力的安慰。
屏幕熄滅,蕭皎長舒一口氣,雙手握住手機放在胸口,閉上眼。
當時就應該和燭淵一起走,而不是腦子發懵,任由他離開。
丢開手機,蕭皎縮下去,将自己埋在被子裡。
鼻尖是淡淡的冷質香味兒,混了點草木的清香。
和燭淵身上的有那麼幾分相似,就這幾分,讓他直接就愛上這個味道。
蕭皎臉上止不住的紅暈往上。
随着香的燃燒,氣味越發濃郁。
像極了燭淵将他抱住般。
他的臉頰彌漫着彩霞,輕咬下唇,眼中水汪汪的含着春·光。
一股躁動湧現。
……
畢竟是數字生命,哪怕小烏龜做的再亂,花上幾天功夫,也很快就能翻完這幾百年的記錄。
一翻完,巡查員隻感覺天都塌了。
“00475!我*******”
“嗚嗚嗚,巡查員大人,嗚嗚嗚……你聽我解釋……”
小烏龜從池子裡爬出來,抱住巡查員的大腿就是一陣哭嚎。
“你閉嘴吧,這件事我聽沒用,是重大事故級别了,你好自為之吧。”
巡查員甩甩腳邊挂着的重物,隻覺得一陣頭疼。
……
說着自己在忙的燭淵,熄滅屏幕。
他站在露台上,隔着一片沉沉睡去的山林,無意識望着那邊的别墅。
“胡司安排的人已經滲透,總計十人,六位死亡,如今有兩個在外層,一個中層,一個,嗯一個跟高層有緊密聯系。”
身後黑衣人在彙報這些日子的進度,正好說到策反的眼線。
聲線平穩,直到提到後面那位時,明顯有些猶豫。
燭淵收回視線,聽出不對,但不是很在乎那些人用什麼手段,漫不經心揮揮手,
“那些戴罪立功犧牲的,按照局裡的規矩辦。剩下的加強暗示,快收網了,别功虧一篑了。”
黑衣人領命,略帶關切地看了眼前面的燭淵,被他睨了一眼,才低頭閃身離開。
露台上徹底隻剩一道身影了。
燭淵一隻扶着欄杆,微側身,手上端着杯酒。
他不喜歡抽煙不喜歡喝酒,一向覺得這是麻痹神經,逃避現實的行為。
但破天荒地,露台的桌上放着幾壇開封的靈酒,醇厚的酒香彰顯着其不低的度數。
夜風帶來遠處的草木香,一仰頭,醇香的靈酒緩緩進入喉嚨。
秋日微涼,寂靜的夜晚,明月就那樣挂在中央,獨自散發着光輝。
燭淵眼中明明滅滅的,握緊欄杆,思緒飄遠。
又是一壇酒入肚,良久,才轉過頭,看向卧房的茶幾。
那上面放着一個眼熟的黑色盒子。
有些事情追尋了幾百年,臨到頭了,卻讓人望而卻步。
此刻好像有什麼重重壓在他的心上,帶到眼底化作一抹哀寂。
時間一點點過去,但是有些事是不容逃避的。
終于,他站在盒子面前。
又注視一會兒,才蹲下身,伸出手摸索着上面的陣法。
很簡單的一種陣法,但是他解陣的手有些抖,失敗了幾次,幾乎快要鎖定了。
最後燭淵長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才将這個陣法解開。
“咔嗒——”
最後的暗扣也打開了。此刻隻要輕輕一推,盒子就徹底開了。
他卻沒有繼續,扯開衣領,一直掩在下面的項鍊露出,他将它解下來,握在手裡。
盒子打開了,是一把傘。
一把平凡的,就像胡姝評價的那樣,是把沒什麼效用,連模樣都普通極了的黑傘。
視線觸及到時,燭淵卻僵在那裡。
打開盒子需要幾步呢?拿出盒子,解開鎖,翻開盒蓋。
簡單的三步裡,是燭淵噬心之痛的五百年。
手懸在上方,他無聲喃喃,阿姐,我終于再見到你了。
深吸一口氣,從上到下掃過,看那經過修複依舊殘破的傘面,和被各種武器攻擊留下痕迹的傘身。
恍惚間回到那個夜晚,雷雨交集,狂風怒吼。
他讨厭雨天。
拽緊紅寶石項鍊,腦海裡卻有雙紅色的眼睛慢慢暗淡。
“滴答滴答——”
卧房内的報時鐘一絲不苟工作着。
袀玄不知何時出來了,也探出頭,繞着盒子飛了一圈,然後飄到燭淵的脖頸邊挨着。
冰涼滑膩的觸感驚醒了燭淵,讓他從泥潭似的回憶抽身。
他眨眨眼,沒有将傘從盒子裡拿起,而是将手心拽緊的項鍊松開,放入其中。
黑色的傘和黑金色的項鍊繩子,莫名很相趁。
像座石雕,燭淵站在那裡,袀玄蹭了蹭他的臉頰。
按理來說,以他的修為,那幾壇靈酒下肚都不能讓他醉去的,但是此刻的他好像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