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見此,議論起來。
“我就說,肯定又是那人出手了。”
“那不一定,說不定,說不定就是單純死了人。”
“你們在說什麼啊?聽不懂。”
“嗨,就前些天,死了好幾個富商,都是悄無聲息死于家中,說是巧合,但是哪有那麼巧,聽說啊,都是毒死的……”
“什麼毒,你說啊,人家靈醫都說了,不是毒,你們一天天瞎傳。”
“切,一個月接連四個,你說沒有問題,誰信哪。”
議論聲越發大,蒙臉官差反應過來,橫眉豎眼的大聲呵斥,揮散人群。
“走走走,沒什麼好看的!都走都走!”
他一發話,幾個把守的官差一齊握住腰間刀柄驅趕。
看他們認真了,人群這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有不死心的還伸長脖子瞧,被身邊人扯了一下,瞧見正瞪他的官差,才縮了縮脖子讪讪走開。
“頭兒,為什麼不消掉他們的記憶,以免引起恐慌。”
剛剛當老大的帶頭了,即使不解,當屬下的自然是要緊跟着的。等把人驅散了,他才發問。
現在環溪城因為慶典的事情,多方勢力聚焦于此,要是這些人到處亂說,可不得讓人抓到把柄,攻讦城主大人。
莫占擺了擺手,握住刀柄看向側邊。
不多時,側門裡出來個青年,一身淺紫色衣衫,袖口是繁複的暗紋。白皙修長的手指拿了把白玉扇。
一露面,莫占便向他拱手,一雙鷹眼緊盯着他,“先生,依您看,這……”
“唰——”
那人扇子一展,掩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眸微彎,笑着搖頭,止住他的話。
莫占立刻警惕起來,淩厲的目光掃向四周,幾個手下也将木闆放下,握住刀柄背對着警戒。
幾人很快成了個可攻可守的簡陣。一時間,空氣焦作起來。
但是莫占他們隻是凡人,無論如何看,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胡同,并無異樣。
時間一久,幾個手下有些松懈,面面相觑,瞥向那青年眼中滿是不信任。
上面到底要他們聽這麼一個人的做什麼,裝神弄鬼?
聽說段家的事,也是這個毛小子插手了,由簡簡單單的争奪家産,變得神神叨叨的。
百姓嘴裡的一個月死了四個,便是将段家的也算上了。
但是他們可知道,那就是段家族老觊觎段家的家産,給段家夫婦下的毒,隻是段家主正好沒挺過去。
還有什麼可查的?
難不成還會是段家也中了這個毒快死的夫人,和至今纏綿病榻的小姐?
比起手下的一頭霧水和不滿,莫占多年來辦案敏銳的神經告訴他,那青年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他瞪了幾個手下一眼,腳步一動便要替他們向青年道歉。
青年卻滿不在乎,隻笑着點了點屋頂。
他那一指之後,啪一聲,屋頂忽的掉下一個蒙着臉的男人。
随着落下,男人臉上蒙着的布也掉下來。
正好瞧見這一幕的手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控住不住本能,後退一步。
他這一退,其他人也看清了,都一驚。
那人竟有八隻眼,漆黑的眼瞳醞釀着惡意,輕巧落地後,倒反着軀體,以非人的姿态扭曲四肢爬行。
一股陰森的寒氣彌漫。
莫占反應極快,抽出佩刀,幾步上前擋在青年面前。
閃着鋒芒的刀尖對準地上呈進攻姿态的怪物,他一動,幾個手下回神也抽出佩刀,急忙擺陣護住青年。
青年剛要往前走,沒料到莫占他們的反應,腳步頓住。
幾隻小蟲子。
那男人嘴角裂開,掃過幾人,笑的諷刺,四肢蠕動上前。
他搖動四肢欲發出攻擊,忽的,空氣中傳來什麼,他脖頸下的刺青散發出黑色的光。
刺青不斷擴大,猛地裹住他的全身。
男人渾身僵住,不可置信,仰天欲尖嘯,張大嘴卻發不出聲,在不甘中快速化作灰燼。
一陣風來,散去。
莫占握住刀柄,懵了。
這,還沒開打,怎麼就,就散了呢。
但他也怕有詐,還是擋在青年面前——書裡不是說了嘛,這些精怪最喜歡弄這些幻象蒙蔽凡人,然後一擊必殺。
青年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面色先是一凝,又放松下來。
他和怪物一樣,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氣息,但是瞧着怪物的反應,那位前輩應該沒有惡意。
算了,多想也無益,他就是個探案的。環溪城的事兒自有城主決斷。
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莫占,眼神變作欣賞。
他也清楚,這些人未曾接觸過神異之事,對他不信任正常,誰知一遇到這般怪異的事情,第一反應竟是護在他身前。
他将扇子合攏,别在腰間,退後幾步,朝莫占等人做了一揖,
“在下重不晚,多謝諸位護持之意。”
莫占幾人連忙避開。
尤其剛剛輕視他的幾個手下,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拱手回禮,紛紛報上自己的姓名。
“莫占。”
“趙芹。”
“錢多。”
“李青。”……
說起來也奇怪,他們被城主派來探案,卻一直未曾互通姓名。
一是他們瞧不上這個裝神弄鬼的青年,二嘛,就是重不晚其實也瞧不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