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這邊雖每日也有人手精心維護,但自打接到消息,知道二人要來,便立刻将每間房又裡裡外外仔細打掃了一番。
被褥那些更是用的今年新制,又重新漿洗過才鋪就。
方方面面都打點好,隻等祝遂二人添置些他們用慣的東西和衣物便能入住。
祝遂瞧了一圈沒什麼需要改的,便來到書房,準備将帶來的書整理整理。
這邊正房特意設了間書房,方便處理事務,離着卧房幾步路,瞧着也挺大。
一進去,映入眼簾便是一張正對着窗的大書桌。
窗戶半開,外面叢叢荷花盛開,浮在池塘上,千奇百怪的假山,潺潺的流水聲響起。
兩邊的大書架做到頂,紅木的料散發着清香,隻是空空的,裝飾性的放了幾本書。
見祝遂直接把一箱子的書從乾坤袋裡拿出來,一點不避諱一旁的管家,拾光眼睛都瞪大了。
管家卻似沒有瞧見似的,依舊保持着妥帖的笑容,問他們是否要傳膳。
祝遂看向拾光,拾光隻愣愣搖頭,他思索片刻,讓管家幫忙準備熱水。
雖說二人可以保持潔淨,但是用熱水清潔一下,感覺還是不同。
他點了點頭,管家朝他們行禮,下去了。
“吱呀——”
書房門合上。
祝遂打開箱子,挽起兩邊袖子開始分門别類。
他拿出一本本古籍輕輕放在書桌上,沒有用術法,親自翻看,神态認真。
檢查過沒有缺漏損壞,才往書架上擺放。
一時間,整個書房裡隻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着從半開的窗戶偷溜進來的暖洋洋的陽光,輕緩的和風,一切讓人昏昏欲睡。
拾光的袖口一陣鼓動,忽的竄出來一條通身碧綠的蛇,陽光下,似翡翠一般閃着光。
就這樣輕易下來了,它還呆了呆。
與一般蛇不同的圓瞳睜大,顯得更呆,瞥了還發神的拾光一眼,快速在地上遊走。
纏着圓潤的桌腿爬上桌,蹭到祝遂身邊,橢圓的腦袋擱在他的手邊,嘶嘶嘶地撒嬌抱怨。
拾光太過分啦,不讓我們出來,哼,說他一個就行,切。
祝遂點點手邊的小腦袋,光滑的觸感,手感很好,他空着的手揉搓了一把,才繼續做事。
小青蛇得意的嘶嘶吐着性子——主人,還是蒼青靠譜,蒼青來幫您。
它順着祝遂的手臂往上,身體一圈一圈纏繞,緩緩将他拿書的手腕圈起來,直起上身吐着性子,綠豆大的眼睛盯着祝遂。
祝遂停下,将手上的書交給它。
“嘶嘶嘶——”
青蛇吐着性子晃了晃腦袋,歡快極了,放開他的手腕,尾巴将書卷起來放入書架。
做着做着嫌自己一條蛇不夠快,唰一下,分成幾條大小相似的青蛇,飄在空中認真幹活。
“他,知道我們的身份?”
祝遂見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拿了張帕子擦手,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拾光去到側室。
來到桌邊,伸手給自己和他各倒了杯茶,
“不知道,應該隻是被提前吩咐過。”
“哦。”
拾光幹巴巴的說了一句,跟着坐下,雙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朱大娘知道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拉着他囑咐了好多。
說的都是暴露身份後那些混血的悲慘遭遇,讓他們路上一定要小心。
拾·失憶後沒出過遠門·光,一下子就被鎮住了,生怕自己和祝遂被發現特殊的身份,雙拳難敵四手。
一路上不但壓着使靈不讓它們出來,還阻止祝遂說要瞬移的提議。
“那,那個車夫?”
話一出口,路上祝遂的欲言又止,使靈的不滿反抗一瞬間都湧入腦海。
拾光慢慢矮下身體,捧住茶杯擋住自己,有些不敢和祝遂對視。
祝遂眼中極快閃過幾分笑意,借着給拾光添茶的動作掩飾上挑的嘴角,
“應該也被囑咐過了吧。”
祝爾雖不着調,但是也知道分寸的,不會讓毫不知情的生人來村裡接他。
是啊,能找到祝遂還能請動他的人,哪會不知到他的底細?
想到自己一路上的表現,拾光整個人都僵住了。
祝遂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看着對面臉上五彩缤紛的變化,眼中笑意漸深,不自知的嘴角慢慢翹起。
“阿遂,你都不告訴我。”
掃到那狀似認真飲茶的人眼中的揶揄,拾光反應過來,有些委屈抿嘴,“光看我笑話了。”
即使祝遂一開始不知道,但是後面看他那樣的表現,也能明白過來了。
可祝遂任由他那樣,分明是存心看他出糗。
拾光知道這樣想很勉強,萬一祝遂就是沒有看出來呢。
可,隻要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他在祝遂面前糟糕的表現,臉上的紅暈就止不住,心中懊惱不已。
天,他在祝遂眼裡現在是個什麼形象啊!
“我以為你是想多些時間看書。”
怎麼可能!
就那幾本,他是摔了受了傷,沒了些記憶,又不是摔壞了腦子。
當然,拾光還沒傻到将自己的小心思嚷嚷出來,隻是幽怨地看了祝遂一眼。
他臉上紅暈漸起,祝遂輕咳一聲,轉而問起他給拾光布置的任務。
拾光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随着祝遂問的深了,那些尴尬沒了,認真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着。
書房裡。
使靈們重新有活幹了,感覺渾身都有勁兒了,幾下合作将書分門别類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爬到側室門邊,擠進去一個腦袋,透過門縫朝裡看。
圓滾滾的眼瞳裡映照着一問一答很投入的兩人,悄悄後退合上門。
它們盯上了祝遂二人落腳的屋子,決定趁拾光在忙先打掃打掃,向主人證明,它們才是最棒的!
它們激情滿滿,趴在地上使勁兒往外遊。
被拾光壓制這麼些日子,它們都習慣自己這副模樣了,都沒有想過變回來,飄的更快這回事兒。
“嗯,不錯。”
祝遂嘴角微勾,很滿意的樣子。
拾光剛剛頭腦風暴完,聽到祝遂誇獎,眼睛發亮,笑的開心,蹭到他身邊,拿起茶壺為他斟茶。
“那考驗,是什麼啊?你是要考考我能不能融會貫通嗎?”
他實在是好奇極了。
路上祝遂說,要是能再完成一道題,那拾光就可以提兩個要求。
他自然是忙不促的應下來。
現下書本都考校完了,那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