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人馬繼續商議部署,氣氛有些幽微。
颍國公世子本來是有很強的勝負欲,這一次歸于他帳下的人馬不錯,如代國公三子鄧定方,懷遠侯幼弟唐珙,是個中高手,還有甯遠伯幼子李平梧,前遼東總兵官之孫麻錦,這李家在遼東鐵嶺,麻家在大同右衛,屢出悍将,有‘将門有将,得無愧乎’之贊譽,有這幾個人在手,他是要和鄭家兄弟好好較量一番的,不想,插進來一個樂陵郡王。
樂陵郡王呀,皇族曾長孫,身份與他們勳臣武将不是一個層次,他們礙于君臣之道,已有避及之心,再說了,趙栎打馬球的技藝,如果他是個普通人,還沒有資格參與這一局,隻是他興沖沖的來了,大家也是真心的歡迎他融入進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們都是一樣的志向,很願意在趙栎面前展現實力,隻是趙栎要下場,大家不可避免的,要悠着些了。
“潛夫,你盯着赫晞,虎臣你看着毅霖……”
潛夫是鄧定方的字,虎臣是唐珙的字,能守住鄭家兄弟,他們就有嬴面,鄧定方和唐珙是第一道防線,如果控不住,颍國公世子看向譚庭栖譚晗,痞笑道:“你們往前擋赫晞,毅霖交給我。”
譚庭栖譚晗正色的颔首,表示接了此令。
還有誰盯着誰,在可以掌控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盯着,免得一窩蜂的,人馬都湧到一起去,一直說着話,就沒有提到樂陵郡王,這是表示,沒人把他作為真正的對手,他是……他是活寶貝,對上他不要較真,若是能不着痕迹的放水,就放了吧。這個意思,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另一隊人馬,氣氛就有些古怪了。
鄭炘不能像之前一樣,點兵點将了,說幾句,過問一下趙栎的意思。趙栎謙遜的表示不大明晰雙方各自的實力,又側問鄭焞,道:“阿焞,你說這樣妥當嗎?”
鄭焞隻能說:“李平梧,麻錦才出現在京城,不知戰績,就先聽大哥這樣安排好了,後面再随機行事。”
下一步,設計幾個臨時有特指意義的手勢,必要的時候,在球場上打手語。
這一步,大家都很認真的設計動作,設計每個動作的意思。
最後,大家再喝一盅酒暖暖身子,就在這寒風凜冽的天氣裡,上馬在枯草黃沙的場地裡散開。
馬球由輕質而有韌性的木料制成球心,在外裹兩層皮革,一隻球拳頭大小,擊打在地上能連連騰躍在半空,在人馬的間隙中左突右跳,高速飛遞的過程中,剛開始打馬球的人,連着幾天球都碰不到,但是這裡的人,自小受到家族的栽培,騎射功夫至少也是十年磨砺,又有天資,其意氣之飛揚,如唐珙這樣已到而立之年了,也是倜傥不群之姿。
鄭炘快一個馬身追到馬球,揮杆之際,唐珙幹脆的橫到前方,用馬匹和自己的身體,截住去路。鄭焞和鄧定方齊頭并進的從後方追來,鄧定方在前進中,已經試圖壓制着鄭焞的球杆,兩支球杆,就像兩支銀槍一樣纏鬥在一起。
鄭炘高高的把球往回打。
鄭焞勒馬折返,成功的甩掉鄧定方,接住馬球,打還鄭炘,這個時候,鄭炘已經越過唐珙沖上前了。
颍國公世子早料到鄭家兄弟能甩了第一道防守,他全速沖過去迫使鄭炘緩下速度,同時譚庭栖和譚晗雙雙攔在鄭家兄弟之間。
鄭炘半立在馬上,中途把馬球打回。
這一下好像是打得太高了,為了讓譚庭栖和譚晗夠不着,馬球高高的飛過,落到鄭焞拿着球杆的右側身,他也接不到啊。
接得到!
鄭焞的右腳掙脫了馬镫,整個人在馬上站立起來,身體左,傾,球杆筆直揮動,剛好在制高點擊中馬球。
“哎……”
趙栎是湊熱鬧似的滿場跑,看見鄭焞失去平衡,往左側栽倒,這,何其驚險,鄭焞都要摔在地上被馬拖行。
沒有栽倒在地,鄭焞靠左手收緊辔頭,靠強大的腰勁橫陳身體,還沒有倒地,隻是臉朝下被草屑砂礫吹個滿臉,一息之間,身體支起來了。
精彩的球進,兩邊的人在叫好,鄭焞閉着眼睛,摸到臉上一層塵土,即可拿到挂在馬鞍上的一隻酒壺,仰臉,以酒澆頭。
趙栎靠近來,看見鄭焞閉着眼睛不能視人,濡濕的肌膚晶瑩剔透,有幾分柔弱嬌憐,睜開眼,配上濕潤的眼睛,沾濕的羽睫,還有一種懵懂無知的清純。趙栎心如兔撞,說出來的話也是小心翼翼的,道:“怎麼了,被沙子迷眼了?”
“沒……”鄭焞忙着拭去臉上的酒漬,還有頭發上,衣襟上的浮塵。
譚晗騎過來,他是習慣照顧弟弟妹妹的,習慣性的遞過來一方帕子,鄭焞臉上含起笑意,接過來,擦了臉上的酒水,就着沾濕的帕子,去脖頸衣領處擦拭,領口稍稍撩開,漂亮的鎖骨淺露一角。
麻錦實在佩服鄭焞,人就過來了,贊道:“鄭公子,真是一個好球啊。”
鄭焞亦稱贊他,道:“你剛才,也是一個好球。”
剛才,麻錦能整個人蟄伏在馬腹旁,還能猴子撈月似的打中球,也是以驚人的力量才能平衡住身體,比他這一下,也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