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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一樣的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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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瑤有點犯難。當時她光顧着聽密謀,名字也就随便聽了一耳朵,根本沒認真記。再加上後面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本就不深刻的印象更加模糊了。

但她也有話說:“這可是荒淵哎,澹台明朗應該不會特意跑這麼遠就為了扔一個小孩兒吧。”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景國和荒淵,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蘭安的孩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孩童,又不是生命力異常頑強的魔胎,澹台明朗完全沒必要特意跑到這裡來扔。或許他隻是随意找了個懸崖……

黎蘇蘇被說服了。她點點頭,“也對。應該是我想多了。”

可惜,蘭安到死也沒能再見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兒——澹台明朗可真是壞事做盡。

牧越瑤卻已經不再想這事兒了。

“蘇蘇,”她問,“你找神龜這事兒需要保密嗎?”

黎蘇蘇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茫然道:“不太需要,怎麼了?”

“我隻是在想,如果不是什麼機密的話,我們或許可以——”

“你是說——”

兩隻小蝴蝶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未竟之語,并很快達成一緻,向着年輕道人離開的方向追趕。

——有現成的情報源在這裡,此時不請教更待何時?

她們很快飛過了那一片散發濃郁血腥味的屍骨地。已經有些低階魔物聚攏過來,貪婪地吞吃還沒有完全冷卻的血肉,沒有人發現頭頂兩片比紙屑大不了多少的灰色小蝴蝶。

黎蘇蘇往下看了一眼,又往前望去。

勾玉沒再出聲,她卻不合時宜地想到:浮玉奴、李紅塵——苦海的兩位未來道君,她已經先後得見。那麼,和這兩人關系如此密切的國師,究竟是不是那位命運道君謝靈徵?

如果是,是什麼讓他抛棄了原本的姓氏?

如果不是,那麼——謝靈徵,又會是誰?

***

小村莊。

清晨的冷霧還未散盡,微生舒便已起床。

小院一如昨夜所見的那樣破舊,夯土壘成的院牆十分低矮,牆頭零星鋪着的破瓦間已經生出了雜草。院子一角有個簡陋的草籠,兩隻老母雞窩在裡面一動不動。旁邊堆了些柴火,還有一口半人高的水缸。

微生舒走過去瞧了瞧。水缸裡的水結了一層薄冰,幾乎見底,于是他順手拿了放在一邊的水桶,準備去井邊打些水。

這會兒功夫,澹台燼已經研究完了母雞,慢悠悠晃過來。

他不知道微生舒打水做什麼,但也不排斥出去轉轉,因此跟在一旁,一道出門去了。

冬日天短,農人又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按理說,這個時候大多數人早就起了。但等微生舒打完了水,村裡依舊冷冷清清。間或有幾聲犬吠,也凄涼蕭索得不成樣子。路邊野草叢生,枯黃泛黑,一眼看過去就沒什麼活氣兒。

“這裡好像已經沒有多少人。”

“想來是出了鬼新娘的事情,能走的就都走了——說起這個,你今天想去昭鎮還是破廟?”

澹台燼并不猶豫:“昭鎮。”

破廟裡隻有鬼物。鬼又沒有眼睛可以給他用。

微生舒點點頭,“那我先去破廟看看。”

他心裡還惦記着小姑娘身上那縷奇怪的陰氣。

說話間,兩人前後進了小院。老夫婦已經起了,各自在院中忙碌,見微生舒幫忙打了水,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老漢将水桶搶過去,又忙請兩人坐,一起吃頓早飯。昨天的小姑娘悄悄從屋裡出來,或許是身上的陰氣被祛除的緣故,臉上終于有了些紅撲撲的顔色。她見奶奶正将飯端上桌,也跑過去幫忙拿碗筷。

山裡人家沒有什麼精細飯菜,這處村子又偏僻,冬日裡連菜蔬也少見。因此雖說是早飯,不過一人一個粗面窩頭、一碗野菜湯。但為着家中貴客,桌上又多了一碗蒸的菜幹,還有兩個煮熟的雞蛋。

“家裡沒什麼好吃的,兩位師父别嫌棄,将就用些吧。”老婦有些拘謹地說。

微生舒禮貌回應:“既然如此,那便打擾了。”

幾人圍着方桌坐定。菜幹很鹹,窩頭也粗糙,裡面還夾着些沒有完全磨碎的谷殼。

盡管口感與砂石類似,澹台燼還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多年養成的習慣,飯隻要吃飽就行,他不太挑吃的到底是什麼。

桌上僅有的兩顆雞蛋都被老婦人放在了客人面前。這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拒絕反倒不近人情。微生舒便拿了一個雞蛋剝開,放進澹台燼碗裡。

至于他自己——他早已過了辟谷境界,倒不必浪費這一個雞蛋。于是他把第二個剝好的蛋放到了小姑娘的半個窩頭上。

小姑娘睜大眼睛,正要擺手拒絕,微生舒卻已經向老夫婦打聽起了事情。

“來村子之前,我們經過了一片樹林,林中有個木屋,老丈可知那是何人所住?”

老漢想了想,遲疑道:“您說的大約是鄭家吧?”

說着,他看向老婦人,見對方點頭肯定,這才接着往下說:“也是一二十年前的事情啦,那個時候,鎮上的富商張家還在呢。原本那片地也是我們村裡的,後來墨河發了一次水,淹了不少農田,慢慢地,我們就搬到這邊來了,隻有老鄭家不願意搬,還是住在那兒。不過他們家兒子有出息,聽說考上了京城的大官,把一家人都接去享福了。”

“那麼,山坡上的那座廟——”

“這個就不知道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不過那地方不好,沒人敢動,也沒人敢去,這麼多年,估摸着已經破得不像樣兒。”

微生舒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轉而詢問起村裡發生的事。

老夫婦的臉上飄過一片悲哀而灰暗的陰雲。

他們對視一眼,最終還是老漢開口道:“唉,我來說吧。”

他說起鎮上曾經那位張姓富商,說起那樁幾十口人一夜間離奇死去的滅門慘案。

“縣裡查了一年多,兇手也沒找到。張家死絕了,留下的地就被一位姓王的員外買了下來,蓋起了宅子。說起王員外,那可是好人呐,遇上災年荒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靠着他們施的藥和粥活下來的。沒曾想,就在前些年,王員外家的公子忽然就變了,不愛出門了不說,還隔一段時間就要納妾。起初那些接到聘禮的人家都很樂意,以為姑娘是去過好日子了,誰知到這人一去就再也沒了音信。”

趁大人們說話的功夫,小姑娘珍惜地咬了一小口雞蛋,偷偷把剩下的分成兩半,藏進爺奶的窩頭裡,然後甩着兩個小辮子端了碗筷去刷洗。

老漢沒注意到孫女的小動作,繼續說:“姑娘失蹤了,家裡人能不着急嗎?前後有好幾家到員外家裡去鬧事,結果隔天,鬧事的人就死了個幹淨。人們都說,王員外家是讓鬼纏上了,許是傳言多了也就成了真,後來王公子再要納妾,連聘禮和婚書都不用送,新娘的衣服自己就會出現在它挑中的姑娘那裡。”

講到這兒,他長長歎了口氣,面容愈顯蒼老。

“兩位師父應該也見過村裡的那些空房子了。這裡邊,有些人是搬走了,還有些,就像徐大一家一樣,因為堅持不肯讓女兒去,結果全家都死了。鎮子周圍十幾個村子,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沒了多少個姑娘。兩個月前,我們家小悠……如今又輪到了村東老陳家的雁雁……”

老婦望着不遠處的小孫女,老淚縱橫,“小悠就是為了我們兩個老東西,還有妹妹小玲,自己坐上了花轎,之後就再也……”

小姑娘以為姐姐隻是失蹤,但兩個老人經曆過世事,心中已大約有了最糟糕的猜測。

“我們也曉得,小悠……大概是不在了。隻求兩位師父——”老夫婦說着便要下跪,“就算隻有屍骨,也讓我們再見她一面,讓她入土為安吧。”

微生舒将兩人攙起,“老人家放心。”

澹台燼沒動。

他吃掉雞蛋,聽完了故事,關注的卻是另一個方面。

“你剛才說——”他看向那老漢,“村東陳家?”

……

村東。

紅得像血一樣的嫁衣仍舊挂在陳家女兒的屋頭,就像它出現時一樣,沒人敢碰,更沒人敢把它拿下來。

陳雁雁已經不敢在自己的屋子裡住。自嫁衣出現後,她便躲在堂屋,日日驚恐哭泣,很快整個人都虛弱憔悴起來。陳家父母心疼不已,卻又顧念尚不滿十歲的幼子幼女,兩難之中,短短幾日就愁白了頭發。

眼見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陳父到底是一咬牙,将一雙小兒女遠遠送到山那邊的親戚家,他們夫妻兩個留下陪伴大女兒。

“雁雁,雁雁!”這日晌午,陳母忽然敲開堂屋的門,這段時日蒼老了好幾歲的臉上帶着喜悅,“有個極厲害的師父說是會除妖,要陪你一起去呢!快出來見見!”

陳雁雁原本隻抱膝蜷在角落,聽聞此言,她猛地擡起頭,黯淡的臉上驟然生出光來。待看到母親口中那位除妖師的真容,這點光便倏然轉為一片紅暈,從臉頰一路燒到脖頸。

“你就是陳雁雁?”

隽秀到不像凡人的除妖師就站在她原本住的屋裡,擡頭看那件挂着的嫁衣。見她進來,淡淡地問了一句。

陳雁雁不覺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嗯”了一聲。

不知怎的,明明沒見過這位除妖師的本事,她的心中卻已經感到安定,又憑空生出一股勇氣。她想起母親方才說的話,心道,如果有這樣的人陪着,坐上鬼花轎,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了。

可惜那位除妖師沒有再對她說什麼。

陳父陳母還在一旁不住道謝,陳雁雁摸了摸自己散亂的頭發,紅着臉避了出去,不多時,端了幾碗加了石蜜的熱水進來。

她已經洗過了臉,将亂糟糟的頭發重新梳過,用一根紅頭繩紮了。她跨進門檻,輕手輕腳将碗放在桌子上。

澹台燼并沒有喝水。

在陳家人或驚恐或敬畏的目光裡,他扯了扯那件鬼氣森森的嫁衣。

陳父道:“今晚小女就勞煩師父——”

“她不必去。”澹台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

陳父陳母自然樂得女兒不必親自冒險,但花轎接不到人就會全家暴斃的詛咒也實在讓他們心中惴惴難安,因而欲言又止。

澹台燼對此并不理會,擡手把挂着的嫁衣扯了下來,提在手裡。

已經開始汲取元陰修煉的妖魔,他不信它還有閑心去分辨轎子裡坐的是男是女。隻是他懶得照顧旁邊這幾個人的情緒,更不想浪費口舌解釋,故此直接道:“我替她去。”

……

此時,背靠樹林面朝湖水的緩坡上,微生舒正不急不緩地走過枯萎的草地。

他沒有一起去村東,澹台燼也完全沒有提這件事:關于“獵物”的歸屬,這是兩人不言而明的默契。

再者,早在半枕山時,他就反思過自己稍嫌過度的保護欲——他未曾有過與其他人相戀的經驗,但有些事也并非隻有親身經曆才能懂得——愛人之間大可不必出現一隻護崽的母雞,過度的保護不能等同于關愛,更像一種以愛為名的輕視。

聖人言吾日三省吾身,他雖然不是聖人,但既然已經做出反思,就絕不拖泥帶水。所以他很幹脆地離開了村子,準備先來解決自己心中的另一個疑問。

日影正中,他舉步邁進破廟。

供奉着神像的正屋還是之前的模樣,房梁上殘破的蛛網泛着死氣沉沉的灰白。

微生舒在殘破不堪的神像前立足站定,以目光勾勒神像的輪廓,若有所思。

“鄭家……”

良久,他自言自語道:“如果他們都走了,那麼你是誰呢?”

“貞、莊?不,或許應該叫你莊貞……”

“鄭莊貞。”

他平平念出這個名字,卻并沒有得到什麼反應。隻有一縷微風輕柔地拂過他的衣袖。

微生舒半蹲下丨身,并指前探,離奇的是,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他的指腹。

屋外天氣正好,沒有風、也沒有雨。這滴水憑空凝結,又悄然消散,等他再看時,手指上已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分痕迹,方才所見恍然一場陽光下的幻覺。

又或許——

微生舒輕撚手指,慢慢站起身。腰上懸着的一節玉佩與珠珞相碰,發出微不可聞的泠泠脆響。

……

院牆投下的影子斜了斜。

陳雁雁端着水盆進房間裡去。她看到那位漂亮又冷淡的除妖師正在漫不經心地逗弄一隻烏鴉。

“公子,我替你梳發吧。”

她将水盆放在一邊,拿起桌邊的梳子,說話時不免因害羞而顯出拘謹。

澹台燼擡了擡眼。

他想:這人叫什麼來着?

半天沒想起來,他收回目光,幹脆拒絕。“不必。”

陳雁雁咬了咬下唇,小聲說:“我不知道鎮上有什麼,但一定很危險,您一定要小心……還有,謝謝您保護我——”

澹台燼沒有耐心聽她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是在保護你。隻是因為你沒有用處,帶着多餘礙手礙腳。”

這并非是一句故意刻薄的謊話。葉夕霧都比她強,他為什麼要帶個包袱去拖自己的後腿?

然而事實證明,善意的謊言總有其存在價值:真話有時并不好聽。

陳家姑娘懷着少女的心事進來,兩三句話的功夫,一顆心就被打擊得稀碎,扔下梳子,哭着跑了。

她并沒有注意到,桌上的烏鴉正用一雙黑豆眼目送她跑掉。

“我覺得那姑娘喜歡你。”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之後,烏鴉說。

“我知道。”

感受不到,不代表他讀不懂。喜歡、欲望、毀滅,人心的種種顔色,他可太熟悉了。

“可是……”

他眨了一下眼睛,灰瞳在并不明亮的光線中帶着一點非人的質感。他就這樣笑起來,輕飄飄地反問,“那又怎樣?”

如果烏鴉能夠像人一樣,想必它多半會露出被梗住的表情。

然而它隻是一隻鳥,所以它能做的僅僅是在桌上跳了幾步,然後換了個話題。

“昭鎮上有很多戶人家,但街道上空空蕩蕩。王員外的宅子被什麼東西籠罩着,我進不去,裡面一定很危險。”

“是嗎?那倒不錯。”

否則他還要顧慮對方的眼睛能不能抵住玄冰針的侵蝕。

“還有,”烏鴉想了想,又說,“那個女道士已經把澹台明朗救活了,她給他拼上了一半妖怪的身體。”

澹台燼把手裡的蓋頭随意扔到一邊。

這消息倒是新鮮。他忽然有點想再見一見澹台明朗了——真希望他能适應這個“新身份”。

“讓廿白羽繼續盯緊了他,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烏鴉“嘎”了一聲,表示收到。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它便順勢從半掩着的窗戶飛走了。

不過進來的并不是陳家人。

“這是——”

微生舒方一進門,就看到了滿眼耀目而喜慶的大紅。怔愣不過一瞬,很快他便恍然明悟,笑道:“這回‘除妖’可真是下了本錢。陳家小姑娘該謝你才是,怎麼方才哭着跑了?”

顯然他進門時正好撞見了跑出去的陳雁雁。

“可能是太高興了吧。”澹台燼開始睜眼說瞎話。“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微生舒并沒有給出明确的回答。他四處看看,看到了被扔在一邊的梳子。

“‘婚禮’既然這樣急迫,想必也沒有喜娘了,”他調侃道,“既如此,梳頭上妝這類的活計,還是我來吧。”

澹台燼并無異議,坦然坐在那兒任他擺弄。

雖然穿的是女子嫁衣,但他既不覺羞恥也不覺窘迫,姿态頗為坦蕩,甚至很有閑情逸緻地數起嫁衣袖子上露出來的線頭:這妖魔未免太過敷衍,衣服不合身不說,還到處開線勾絲。

“别扯那個線頭——再扯袖子就要毛邊了。”

微生舒及時阻止了他繼續禍害這件本就質量不佳的嫁衣,手上簡單替他挽了發,在旁邊一堆瓶瓶罐罐裡找了找,找出一盒質地有些粗糙的胭脂。

“擡頭。”

澹台燼依言照做。

唇上微微一暖:沾了胭脂的手指在唇上輕輕抹過,如同雪中落梅,半分顔色足以帶出十分旖旎。

微生舒退後一步,上下端詳後不免遺憾:“不如你在魇妖幻境裡的那件好看。”

澹台燼并不在意穿着。但微生舒提起,他也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魇妖的幻境。随即不得不承認,魇妖的品位确實比這妖魔好得多:好歹它幻化出來的是正經的皇子婚服,而不是這種破破爛爛又極不合身的嫁衣——教人難以想象,他穿着都顯寬松,若是真的新娘穿了,豈不就像披了個麻袋。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一件衣服而已。

“你若喜歡那一件,以後我再穿給你看。”

微生舒一笑。

“好。”

他自然知曉這句話能延伸出許多種暧昧不明的解釋,卻更明白自家小孩兒怕是沒有那麼多話外之音與言外之意的。

然而話又說回來,暧昧有暧昧的魅力,直白也有直白的好處——世間萬物,不正是因“純粹”二字而格外觸動人心麼?

思及此處,他擡手解下自己的玉佩。

“破廟裡的存在有些古怪,你且帶着這個。”

澹台燼接在手裡。那是一枚竹節形狀的白玉,靠下的位置洇着一個暗褐色的斑點,頗有白璧微瑕的可惜,不過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上面刻着的兩個字。

“靈、徵?”

微生舒替他将玉佩系在腰間,“這是我的字。我承母姓微生,父親為我取名舒。這枚玉佩,是及冠之年,母親為我取字時所賜。”

澹台燼下意識地摸了摸,刻字的紋路柔和地在他手上劃過。

冬日天寒,玉佩當然也是涼的,可在那光滑潤澤的觸感中,他又分明感到了輕柔而包容的暖意。

……

幾個時辰後,子夜的花轎如期而至。

耀眼的大紅在夜色中蒙上一層詭異,陳家二老抖着手把“新娘”送上轎子,緊接着,凄厲鬼魅的唢呐聲響起,花轎、連帶着前後擡轎子送親的“人”,就都飄飄忽忽地不見了——它們果然不曾發現蓋頭底下已經完成了一出“偷天換日”、“大變活人”。

深夜的鄉間小路,血紅的、暗紅的送親隊伍腳不沾地,忽慢忽快地在路上飄行,懸着的燈籠好似藍瑩瑩的鬼火。

若是真的陳家姑娘在這兒,怕是真要吓死過去。然而無奈何這次坐在轎子裡的人“膽大包天”。

澹台燼換了個舒服一些的坐姿,伸手觸碰轎廂内壁,發現那紅色真的隻是染料而不是人血後,無趣地收回手去。

唢呐聲已經停了,外面安靜到給人以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死去的錯覺。

近在咫尺的轎簾不時被風吹動,露出幾分黑壓壓的夜色,沒有月亮,一點亮光都沒有。

晃晃悠悠的節奏讓人有些發困,冷不防一陣風過,竟送來一股極怪的腥氣。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來不及反應,一團紅光覆了過來,像一團蠕動的血肉,瞬間将轎中的“新娘”包裹吞噬。

擡轎的鬼物對發生在旁邊的事情一無所覺,花轎繼續往昭鎮的方向去。

而此時,轎子裡正陷入詭異的僵持。

紅色的肉團将人吞掉,原本該再次化光消散,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牢牢釘在原地。慢慢地,它似乎意識到自己消化不掉這個人,于是遲疑着收縮,準備将這塊難啃的骨頭吐出來。

然而已經晚了。有什麼東西自它的内部炸開,黑霧翻卷湧出,紅光一觸而潰!

蠕動的、滿是惡心顔色的肉團無聲地嘶叫、翻滾,一股力量在它的“身體”裡左沖右突——忽然,紅光中顯露出一張張猙獰可怖的人臉,它們拼命向外擠,數不清的人臉密密麻麻地浮現,讓紅光看起來像一個醜陋的大肉瘤。

很快,它開始向内收縮,千萬張臉一瞬不停地變化,最後坍塌成一張蒼白的、清秀的臉——

那張臉帶着新娘頭冠,閉着眼睛,血淚從眼角流下來。

“……”

它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分不清是“京”還是“清”,然後便消散了。

澹台燼伸手撈了一把,可是潰散的紅光一如鏡花水月,毫無痕迹地從他手中消失。

事情似乎有趣起來了。

他不自覺坐直身體,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回憶剛才的一番遭遇。除去尋找合用的眼睛之外,他的心中又多了一重因興味而生的迫切——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那位娶親的王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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