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完水也徹底閑下來了，一邊看馬志強修木門，一邊給遞着材料和工具。

“你說你找到方向專心養豬，可我能幹啥呢。”孫建國坐在小凳子上拿腳滾着鞋下面的石子，頭一次對未來感到迷茫。

本來他和馬志強兩個人一個養豬一個倒賣東西，都有自己的來錢途徑，但後來被人抓後，他那活計也不敢再做了，隻知道在馬志強後頭混日子。

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的時候了，他也是有對象的人，對象不像他能夠過苦日子，本身找他他也知道是看中他舍得花錢，不想過知青苦日子，但現在他沒有錢了，兩人之間相處得非常僵硬，别說膩歪了，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麗麗最近催我要錢要的緊，說是她哥哥結婚家裡要錢，我這沒工作的又沒有來錢的途徑，兩個口袋比糧袋還幹淨，哪能給她變出錢來，已經吵了好幾次架了。”

馬志強敲擊聲停下，看着愁眉苦臉的孫建國問：“你怎麼說的。”

“我推說沒錢，她不相信，她也惦記着上次獎勵的十六塊錢呢，尤其是馬面子家結婚，又是三大件的又是有肉有菜的席面，她眼珠子都羨慕得快紅了。看見我總是往那上面說，現在都沒有一句好話了。”

孫建國的頭發被他揉成雞窩，他發愁得很，處對象怎麼這麼費錢。

馬志強聽了又叮叮咚咚敲着釘子，馬志強頭也沒回，感情上面他比他還稚嫩，勸不了什麼，但是工作上面。

“我覺得你之前倒騰東西，可以繼續做下去。”

“？”孫建國猛然擡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當時勸他别幹的是他，現在怎麼又慫恿他幹了。

“我覺得現在政策在放松，我去别的村裡知青那裡打探過，買賣東西不會一直這麼嚴格下去，你嘴皮子好，人脈又廣，賣東西正是你的強項，沒必要荒廢。現在政策嚴一點，你就跑遠一點，遠一點的村子還是很吃香的，不然我賣野豬肉也不會順利，越偏僻地方政策越管不到。”

孫建國聽了思索了片刻，是啊，他怎麼就老是糾結在黑市那麼一畝三分地，離了那裡他難道就賣不出貨嗎。

尤其空閑時候他總惦記着一百五十賣出去的表，給人又轉賣三百塊錢這事上，毫無成本，扭頭就賺一百五十。

天價暴利啊，一百五十塊錢可趕上一年的公分了。

這樣子來錢快的活，他是真舍得不幹嗎。

不！他不能！

孫建國眼神越來越堅定，打定主意重操舊業，大不了往遠一點的村子走。

隻不過，遠一點的村子，他的幹活還能賣出去嗎，野雞可不是每次都能抓到的。

“我要不要換個東西賣，想也知道村子裡最不缺幹貨了，我這點幹貨沒銷路。”

孫建國咬着指甲猶豫要換什麼東西賣。

馬志強看他一眼：“你要是能等，我把豬仔和小鴨養大，你負責給我賣掉。”

孫建國眼睛一亮，是呀，肉可是硬通貨，越是偏僻的村子買肉越不容易，他都可以預見到他的肉一擺出來能瘋搶的狀态。

“哥們，那你這豬和鴨子可要好好養，那關系着我的未來呀。”

看着孫建國又恢複了活力，馬志強瞥他一眼，“還不快去給豬老爺們端茶送水。”

“好嘞！”

孫建國給豬圈換水，馬志強倒是摸着孫建國上交的十六塊錢起了心思，人家杜麗麗都要三轉一響，她親生父母那裡說不得也是一樣的，比起杜麗麗一個哥哥逼着，林佩玉可有三個姐姐，一對雙胞胎弟弟。

聽她講家裡隻是普通雙職工，雖然聽着家裡過得去，但重男輕女和養活一家子孩子還是很有難度的。

保不準也和村裡差不多，指望着嫁個女兒得來的彩禮換兒子娶媳婦的聘禮。

孫建國發愁的事情，他也應該提早準備起來，雖然離她二十三歲還有好幾年，但聘禮也得攢上幾年才能看。

甯可多點，也不能備不足。

道阻且長呀。

是這個意思吧。

馬志強敲完最後一榔頭，收拾好工具去屋裡：“你在屋裡等着，你嫂子晚上來吃晚飯，以後你也把你的糧食拿過來，咱們三個一起吃，你要是願意，把你對象的也拿過來，一起吃也成。”

“行，我去跟她說說。”

正好也能把以後跟着馬志強混的事情跟她講，他是真心實意想和她處對象的，以後自己這個小團體的事情也不能對她藏着掖着，還是要讓人家安心的。

“建國叔後頭那戶人家有豆腐賣就換兩塊，豆子你從我糧袋裡舀。”

“行，還有酸菜嗎，想吃酸菜炖豆腐了。”

“沒了，酸菜自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