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的話很明顯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學過俄文,以他的年紀,以前也會是個國家棟梁,公派之才。這樣的人才她哪怕學上一點也是有益的,何況她不會俄文,她很想學。
感受到面前小林同志晶晶亮渴求知識的眼神,陳醫生感慨萬千,無奈道:“小林同志,局勢問題,俄文我不能教。這次上頭送藥的也昏了頭,摻了幾包這個在裡頭,要是細究起來安個罪也是有的,咱們就當不知道,把這幾包藥藏好,到了沒辦法的時候再用。”
陳醫生把那幾包藥藏到了高處的犄角旮旯,又猜測地問:“我看你說話的條理,還有你寫字的一些慣有筆迹,你是不是原先有學過醫?”
林佩玉點點頭,“我養父是醫生,從小在他的教導下學了一些。”
“怪不得!”他就說這底下大隊裡怎麼還會有這樣好的苗子,“那一籮筐的藥還有那些工具也都是你整理的吧?”
林佩玉知道陳醫生等她的回答是為了什麼,她說:“主要是馬愛香和黃小丫整理的,我隻是從旁協助。”
她對于馬愛香是有一種淺淺的愧疚的,讓她先去也是為了讓功勞,她不能那邊讓馬愛香受了這份功勞,在這邊又否決掉了馬愛香的功勞,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陳醫生沒說話,但心裡認定她才是主心骨,隻不過過不去那什麼小姐妹之間的情誼才這麼說的,他語氣放緩:“那你把上午那些藥再整理一套出來,再多加兩個注射器吧。”
林佩玉聽了開始拿藥,沒多久就整理好了,她走過去正要把藥放進籮筐,就看到籮筐裡被隔開包裹在一起的布袋,停了停,拿火鉗揀開瞧見是一把歪了頭的注射器。
“歪了?”歪成這樣還不廢棄?
“咳,那是失誤,豬沒拴好針頭不小心杵地上了,我打算找師傅再錘幾下錘直了能用就行,這玩意兒獸用的和人用的不一樣,将就下就行。”
陳醫生輕咳一聲,解釋後,過來幫忙把東西整理好。
兩人又把門鎖好,林佩玉交還了鑰匙和名章。
陳醫生把名章和鑰匙拿走,又從褲腰那一圈鑰匙裡找出一套備用的鑰匙,“這給你,備用。”
這給的不是鑰匙而是信任。
林佩玉激情澎湃,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陳醫生的考核下已經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認可,她得更加努力更加出色才行。
“走吧,和我去養豬場。”陳醫生比來時腳步輕快得多,他滿面紅光,這是挖到個寶了。
午飯就這麼被兩個情緒上頭的人給忘了。
黃小丫來的不湊巧,防治站的門已經鎖上了,她滿頭大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跑回公社食堂去找馬愛香出主意。
找不到人可是大事,馬愛香想着會不會是回宿舍了,黃小丫腳步沒停又去宿舍看了。
“沒有人,床鋪也沒有睡過的痕迹。”黃小丫氣喘籲籲,這兩趟下來是真夠嗆。
馬愛香又琢磨着問:“你剛剛說門鎖了是吧?”
“對,鎖上了!”黃小丫鄭重點頭。
“也有可能是給陳醫生交鑰匙去了,對了,陳醫生好像也沒來食堂吃飯。”馬愛香環視了一遍四周,确實沒印象,不過也不排除她沒留心。
“确實沒來吃。”馬寶寶接了一句,他本來馬上就走,因着聽見那黃毛丫頭大聲嚷着不好,才抱着外孫女沒馬上離開,想給他家囡囡幫忙來着。
“我們去養豬場找找,爸你先帶妞妞回去,我忙去了。”
馬愛香跟她爸說好,趕忙去食堂裡打了兩份飯,但是過了飯點隻剩幾個餅子了,于是包圓了剩下的四塊餅,兩塊給還沒吃飯一直跑來跑去的黃小丫,還有兩塊是給林佩玉帶的。
兩人匆匆趕到養豬場,看到林佩玉給豬紮針的身影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陳醫生精神一直處于興奮,等不經意間看到馬愛香手裡的餅,才發現他和他的好徒弟還沒填過肚子呢。
對的,怎麼能叫徒弟呢,自然是他相中林佩玉了,尤其是剛剛那番教導和操作下來,他決定他的衣缽有人傳承了。
瞅瞅他們多像啊,都是從人醫跨越至獸醫,一個會英文一個會俄文,還都是家庭條件不錯,哎呀呀,這樣的好苗子他怎麼能放過。
更加不能讓她餓肚子了。
“你先餅子墊墊,過會兒我帶你吃好的去!”天大地大都沒有他徒弟吃飽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