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賣，他沒去公社黑市那塊，而是往碾米廠那個村子去，那村子有個碾米廠，看着就是比大小馬村兩個大隊還要富裕，也必定那裡有村民更有餘力買點耗糧食的鴨子。

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碾米廠，不出所料比過年那陣要冷清很多，都沒聽見機器的轟鳴聲。

馬志強繞着機器走了一圈才看到那海市知青，一如上次見到的爽朗和熱情。

“同志是你呀，你怎麼有空來？”他明顯認出了馬志強，環視了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對象回城成功了？”

馬志強搖搖頭。

“嘶！”那人吸一口冷氣，“别是被發現了，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不是環節問題，是我對象決定留在村子裡了，所以就差最後一步也放棄了。”馬志強回答，還沒等人家從話裡這麼多信息中提煉出結果來，馬志強手裡就捧了幾隻活蹦亂跳的小黃鴨遞到了他面前。

“這？鴨子？”江浩不解，怎麼從回城變成了鴨子。

“家裡長輩孵鴨比較擅長，送你幾隻，自己養肥點宰了吃也成，送人也成，也算是多謝你當初的指點。”

江浩聽了，面上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來，上次已經給過謝禮了，這次還這麼客氣，這小夥子人不錯，沒想到就這麼一點點幫助，還真能處成個關系，他收下了，摸摸手裡的小鴨子朝馬志強回應：“那多謝了。”

投桃報李，他好意指導一番，“你可以往咱們大隊西邊那幾戶靠着河的人家去轉轉，那邊人家性子豁達，嘴巴也嚴，其他地方别轉悠，尤其是東邊獨獨有一家媳婦最喜歡舉報。聽村裡老人說，因為她的舉報還害了不少當初的知識分子，有教師還有醫生呢，你避着點。”

馬志強記到了心裡，又說了些話，兩人交換了名字，也算是正經走動起來。

按着江浩的話，他往河邊往西走，果真沒錯，他的一籮筐小鴨子很熱銷，他定價每隻三分錢，連還價都沒有，近五十隻鴨子全賣了出去。

還有好些人家讓他第二天再來，預訂了五十隻，還頗為好心的給他介紹場地，說是公社南邊有個舊貨市場，那裡比黑市還要隐蔽，是最近才形成規模的，盯人的少，可以去幾趟掙個快錢。

馬志強這趟掙了一塊三毛五分，再加上他自己人情送給江浩的五隻小鴨，貼進去一毛五分錢，一塊五的錢，按二八分成，他能得到三毛錢，減去人情的一毛五分，淨得一毛五分。

他剛覺得這錢掙的容易，但是在心裡算了一下，一毛五分的錢可以買七兩半的稻谷，而他在大隊一天的十公分大概有六毛錢，還不如掙死工分來得多還輕松，他嘀咕：“怪不得，做這生意的人很少，真真隻掙了個辛苦路費。”

頹廢也隻有一秒，馬志強腦子轉得快，薄利可以多銷啊，小鴨子的數量多了，價格也就上去了，他走一趟多帶點鴨子就成。

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了公社，他想着來都來了，也看望看望他對象，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會不會給人欺負。

在公社門口等了好久，也沒見他對象的身影，拜托門衛大爺給叫個人，也說人去豬場了沒回來。

他想了想還是不在這兒等了，他渾身都是小鴨子的小騷*味，見到他對象會熏到她的，反正他現在被介紹了個新的賣貨點，會經常來公社，不愁見不到他對象。

他腳步一轉，離開公社去那個舊貨市場去為明天踩點，反正他現在手頭沒有貨，不怕被抓正好探探看。

一路走一路留意，沒多久就到了，這地方的街道跟黑市那裡比要更寬敞，相比一些交換的糧食，更多的是一些舊家具和舊書籍。

他饒有興緻的一個個攤子看過去，說是攤子也隻是一塊布上面放了一兩樣小東西，哪怕遇到盯梢的了，也可以把布的四角一拉轉身就跑。

他看了一圈在一個舊書攤子上蹲下，攤子上放了七八本書，他翻了翻，想找點高考的練習題來着，誰讓他對象走前每個晚上都要督促他們三個學習，翻來翻去都是高考課本都不知道水平咋樣，想來要是有練習題做做什麼的她會更高興。

今兒個碰上了，就多看看，他翻了一遍沒有，都是些什麼不正經的話本，還有一本教怎麼織毛衣的，馬志強撇撇嘴嫌棄：“就沒有更多的了，比如，高考練習題什麼的？”

攤主拿這些書出來也是家裡吃緊沒的辦法，才把家裡老爺子的藏書搜刮了一陣，想着能換幾個錢就幾個錢，他擺了幾天了，也沒有效果，正失落呢，好容易來個有意向的，他自然不能往外推。

他來了精神連連道：“有的，有的，我爸以前是在大學教書的，高考的練習題能找的出來，你等等我，不不不，你還是跟我一塊來找。”他怕自己走了，這唯一的買家也走了，于是讓馬志強也跟着走。

他把書拿布包起，在前頭引路，左拐右拐拐進了一個簡陋的窩棚，馬志強跟着進去的時候和一個抱着小娃的中年男人擦身而過，馬志強望過去辨認了好久，才認出是馬寶寶。

馬志強疑惑不解，“他來這裡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