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太宰治有史以來做得最簡單粗暴,也是最沒有把握的計劃。
放在港口那會兒,非臨時性的計劃都需要提前拿到森先生面前過目獲得審批,他都能想到森先生看到這份計劃表誇張地倒吸一口涼氣,背往後靠在椅子上,用一種無奈的語氣,對着自己和中也說:“你們又吵架了?”
沒得到回應,還得看着兩個你撓我一把我回抓一下,鬧得跟兩個鬥雞眼的小學生似得令人頭痛的部下,他肯定會扶下額頭,警告般說,“别耽誤任務。”
這個屑還會用死亡視線攻擊,當初就用這招逼得他和中也達成了第一次合作。
森先生平時看着無良醫生版嬉皮笑臉做出這種宛如地獄走出來的崩壞神情,的确是吓人得很,也是太宰治當時初出社會沒經驗,竟和中也一起被唬了去。
嗯,重點是和中也一起,算是他的黑曆史了。
太宰治現在經曆過殺氣當飯吃,甚至斷手斷腳都是日常,早已經今非昔比。
回想起來,嘿,森先生做這個表情,眼睛瞪得像是銅鈴,還沒伊爾迷的無神貓眼吓人,甚至還會起擡頭紋,看着額頭更秃了。
說回正事,太宰治自己也承認他的“飛躍揍敵客”的确沒眼看。
這份計劃,單拿出看上去像是中也充當智慧擔當做得任務計劃,而太宰治則是武力擔當去和人大打出手,充斥着中也一貫的暴力屬性,一頓汪汪拳,埋頭沖了事。
像是他和中也第一次合作,對方就極為粗暴的上了,枉費他的僞裝。
中也還是和自己搭檔久了才被自己一手調.教出武力不是至上,還需要外置大(太)腦(宰)的認知,也讓太宰治頗費心力,詳見每一刊的《本周不服氣的中也》。
總之,負責戰鬥的抓耳撓腮搞個計劃,負責腦力的去赤手空拳打架,這不是極為滑稽嗎?
要不然太宰治也不會吐槽,隻是拿着森先生來吐槽,完全就是他的單方面的遷怒。
所謂的計劃總結歸納起來就一句話,“在爆炸之後盡快跑到停艇坪,駕駛飛艇快速飛躍揍敵客”。
但這也沒有什麼辦法。
森先生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并沒有所謂的完美計劃,所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也隻是“最優解”。
而“最優解”則是在綜合考慮“天時地利人和”之後,還得時刻考慮會遇到的變數,以及在必要的時候當機立斷舍棄掉重要但不緻命事物的決心下達成。
太宰治雖說有時候對森先生看起來并不尊敬,但好歹森先生也算是盡心盡力教導過他,他也沒打算再養兩顆鑽石互磨的話,能算是關門的學生了。
對方的學識和骨子裡面的涼薄也完美地刻在他的靈魂裡面。
太宰治在港口制定計劃的時候最能看到這一點,冰冷地就像是沒有感情的腦力機器,飛速運轉着的大腦就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直達目标,并不在乎為了達成計劃除了腐肉以外會割舍掉多少血肉。
這份血肉自然也包括他自己,他對自己也極為舍得,本身也不在乎死亡。
然而遇到了揍敵客,真得是秀才遇到兵,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什麼天時地利人和就是個渣渣,他極為出色的智商撞擊在了揍敵客的武力值化作的鐵壁上,即刻墜機。
武力值高超的敵人不是沒有遇到過,但像是揍敵客這種就實在是太過犯規。
他還是第一次嘗到強烈的挫敗。
太宰治也想搞個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作戰方案,奈何綜合考慮揍敵客不是人的強大程度之後,就算現在回到港口拿着“四年之期已滿,預備幹部回歸,港口傾盡全力”的劇本,也真得做不到啊。
以森先生那個屑來看,考慮到“最優解”,第一個被放棄的說不定還是自己,把自己五花大綁送回來,還會親切地捏着他的臉,“你們的好大兒我們也養了一段時間,瞧這小臉”來攀親戚,明明肉都是在揍敵客長的,給得不痛苦緻死的藥還都是注水的草莓牛奶。
屑,太屑了。
他一路上遇到的人不是屑就是颠,咋這麼命苦啊。
估摸着也就中也會罵罵咧咧地跑過來拉自己一把,不愧是自己的小狗狗。
太宰治抹了一把辛酸淚,還是打算自食其力。
他自己都現在還在包圍圈内,揍敵客管家傭人以及其他人加起來有上百個人,還全部都是念能力者,港口的異能力者都沒有這麼多。
而且有些異能力者也不是戰鬥類的,這邊卻是個個都很能打,論戰鬥力相當于現在自己被幾十個個·子·很·高的中也堵在山頭。
至于為什麼是幾十個,那些藥物工作者還有喬恩之類的醫生,論武力值,幾個才抵得上一個中也,不過靠藥物的話,一個人也能放倒幾個中也。
中也這個計數單位不行啊。
一如即往先DISS了一番,也完全不明白太宰治哪還有臉覺得自己被困在揍敵客會有中也跑過來救他。
總之,武力不行,要說智取,毒藥無效,子彈能擋,爆炸能躲,指望揍敵客壞事做盡,從天劈個雷下來,嘿,人家還有耐電性,太宰治已經切身實意地感受過了電擊适應訓練,并且覺得自己可以對着中也發無數個毒誓了。
笑死,這個世界上最不怕發毒誓的反倒是臭名昭著的揍敵客。
還有比這個更絕望的嗎?
太宰治倒是想要在網上找些人來圍攻揍敵客,他也好趁亂逃跑,不過二傻子并不好忽悠,有實力的,不會蹚渾水,無實力的連“試練之門”都闖不過,就别想指望外部因素來圍揍救宰了。
而且,私心裡,他也不太想要外人摻和進來,揍敵客這個情況,容易招來牛鬼蛇神,其他無所謂,自己唯一的小弟先遭殃,他現在和港口圍着一圈手下不一樣,能用的隻有糜稽一個,也不像之前那般浪費下屬,自然也就舍掉這個方案。
也因為這樣,他能做得有限。
但好在,傭人雖多卻還沒有紅名。
他還擁有支使他們的權利,雖然這份權利不足以讓所有人站着注視他離開,也無法讓他們排隊離開揍敵客給自己留一個幹淨的離家出走的空間。
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讓他們不至于跟前跟後,至少逃跑起來還有個時間差,他在搞點事出來,拖延一番,讓自己的小短腿也能跑赢,不至于過于絕望。
這樣一想,他的計劃也不是沒有那麼沒眼看。
太宰治也算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把自己能做得都做到了最完美。
還沾了點好運氣,桀諾因事離開,席巴也成功被自己用僞造的文件哄騙走。
原本席巴是沒打算離開的,畢竟太宰治的泡藥湯還差一天,這個需要血親的念能力支持,讓基裘一個人來就有些吃力,所以他是打算等結束後再離開,能做市長的人自然也留着後手,保命而已,區區小事,不差這麼一天兩天。
不過有太宰治從中挑撥,很難得對着基裘撒嬌說着好話,想要看看母親的實力,基裘原本就是一名出色的念能力者,雖說寵愛孩子的方式有些偏門,但也是愛,能和席巴伊爾迷坐在一起出一期《揍敵客的愛》的。
兒子都懷疑自己的實力了,這必然不行。
太宰治的操心使的能力沒有因為揍敵客一窩子的颠父颠母颠兄而不起效果而丢下,随着他的長大還有點成長。
一番操作下來,便也成功讓席巴離開,因為借着訓練的時候看過老父親的力量,沒見識過母親的能力,這番說辭也沒惹來懷疑。
倒是基裘在私底下還說席巴有些過于擔心了,修治這麼一看明顯還是好孩子,還知道看看自己的實力。
對基裘來講,兒子懷疑自己的實力教不了自己,并不是什麼壞事,反倒是父母沒有做好自己該做的,讓孩子産生了父母實力不足的懷疑。
“我一定會好好展現給修治看媽媽的實力。”
基裘激動之下,一個用力把折扇柄給捏成了齑粉。
席巴也有點迷糊,看着修治最近的動作又像是青春期即将過了,不過還是讓基裘不要掉以輕心,畢竟書上說這個狀态會反複橫跳,他會盡快趕回來。
這番話是夫妻秘話。
時間短,太宰治主要的目标還是制造炸彈,制造的竊聽器數量較少,隻放在書房裡面并不清楚這些。
不過他也以對兩個人的了解,特意在基裘那邊賣乖,誰能抵擋得住一個會撒嬌賣乖的嘴巴像是塗了蜜的小揍宰治?
基裘自然沒擋住,便把席巴的那點叮囑抛在腦後,她承認修治的優秀,不過也是真得沒想到幼崽還真得能在揍敵客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而另一邊的太宰治則精心算計。
太宰治之前計算過兩個人的虛弱時間,他們的面上都看不出來有虛弱,他也是在“念”的課程上察覺到了一點,随後他用了點小手段計算出來的,不算很正确,但也應該在一個小時上下。
基裘一個人負責藥湯,太宰治也不敢托大,把虛弱時間放在了一個半小時。
再讓糜稽纏住基裘做個雙重保險。
糜稽的天賦不夠,但太宰治當時的身體素質也算不上多出色,能活成傳聞之中的二少爺,純粹是靠他能作死,現如今都能養成如今的雖然是煤氣罐罐但卻格外靈活的身姿,一手的“肢曲”更是十分亮眼。
極大地證明了每一個孩子都是潛力股,也讓基裘不至于過分忽視自己的三子,嗯,前提是糜稽自己纏上去。
孩子太多,前面兩個孩子太過出色,家裡也和叢林法則似得,會自動把資源轉向更為強大的一方,這是揍敵客的屬性決定的。
在港口其實也沒差别,太宰治接受良好,硬要說在揍敵客搭上家人的屬性,待遇還比港口出色一點。
張口時常把“不好好訓練就死”挂在嘴邊,也算是揍敵客特色,但如果孩子真得不出色,揍敵客也不會直接殺了他們。
在港口則會淪為“最優解”下踏着的石子。
對于太宰治來講卻不是什麼好事,骨折的手腳外加肋骨排起來能繞揍敵客一圈,但還沒丁點死亡征兆的他早就對他們光說不動的行為嗤之以鼻。
不過糜稽沒有察覺到這份隐藏的愛,自然是不太敢,他天生比較敏銳,也能察覺到父母對自己并不太滿意,有些自卑,但最近因為在炸彈上面極有天賦,得到了不少來自于崇拜的二哥的誇贊,也有了些許信心。
而太宰治在操縱人心上面極有一手,早就打算利用糜稽拖住基裘,基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長得好看的自己的孩子,看出這一點,他自然也是推在糜稽身後走。
畢竟是隻有一次的機會,用得手段也不是養Q那段時間的不耐煩加殘暴。
知道自己在此方面不行,還捏着鼻子參考了《英雄啾也》使用了些方法,自認為滿手都是黏糊糊的,沾着一股蛞蝓味有些嫌棄,但其實也不算特别懷柔,卻也足夠讓Q看見卻也能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倒不是會喊這是個假的太宰先生,而是會瑟瑟發抖覺得這家夥又弄出什麼惡劣的手段來。
足可見太宰治對糜稽還算是不錯了。
效果也極為出色。
這段日子糜稽也敢大着膽子湊在基裘身前,見她果然沒有生氣,還給自己打扮,糜稽也沒有太宰治這種讨厭女裝的想法,聽到基裘說自己可愛還挺開心。
作為孩子對母親有一種天然的慕孺之情,渴望被父母重視,這是天性,能促成這一切,更是讓他對二哥佩服得五體投地。
哪裡知道這乃是太宰治陰暗的一箭三雕之法,不僅解決了制造炸彈勞動力,還解決了到時候纏住基裘,順道還把自己身上的女裝之災甩給了糜稽。
至于糜稽本人的想法,自然是一點都沒有考慮,如果不是需要糜稽的助力,感謝還是詛咒對他都無所謂。
太宰治也不打算瞞着糜稽自己的計劃,他能看得出來糜稽很聰慧,到時候被發現了被他反水反倒不劃算,畢竟他的計劃容不得半點錯誤。
他的手段的高明就在讓糜稽察覺到了自己想要離開揍敵客的想法,居然也沒想着要去告密,反倒打算推他一把。
該做的準備做好了,接下來就按照計劃實行。
時間撥回到半小時前。
基裘一個人輸送了全程的“念”,為了展現出一個母親的強大,面色卻沒有帶出半點虛弱,走路時身形依舊很穩當,如果不是太宰治早就做過前期調查,怕是會被她騙到,認為對方根本沒有任何消耗。
見修治打量自己,基裘還很開心,還炫耀着自己的實力,“放心,媽媽的修治,我會好好教育你的,會讓你比我更強。”
再見了媽媽,今日就要遠航的太宰治看着基裘一拳就在地闆上弄出個大坑,好險自己沒在這裡埋炸彈,要不然就玩完了。
心中這樣想,還是擠出一絲假笑,又虛弱地晃了兩晃,“我需要先休息。”
依照之前的計劃,他的後手,糜稽在出了密室的下個轉角,很快就擺上了這個空缺,像是能走能跳極為配合的衣架子,纏着基裘去了換衣室。
這對于基裘來講本身就是放松休息的娛樂,糜稽長得可愛,非常配合自己的換裝,對于她來講,也能順道休息,恢複精力,自然沒有不應的。
在泡藥湯完畢之後一臉虛弱的太宰治有些困倦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在用藥之後一向如此,基裘也沒有懷疑,便讓他回房間休息。
而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小腦袋瓜一點一點像是小雞啄米,宛如夢遊似得太宰治,在回房間關上房門的一瞬間眉間的萎靡不振就消失不見。
他在第十六天的時候就已經完全适應了藥性的沖擊,不過為了多兩個小時的休息,還是裝出一幅虛弱的樣子,後面就是為了離家出走做準備。
太宰治原本的演技出衆,不過揍敵客這個技巧也很娴熟,好在這個秘法對席巴和基裘來講也是第一次,并不清楚藥性,外加也擔心過度訓練會傷了他的根基,也被他蒙混過關。
房間裡面原本藏匿起來的炸藥還剩下幾把,其他的早就被一點點像是螞蟻囤貨似得放置出去,絕大部分都被放在了地下室,都是繞着承重牆埋的,經過太宰治改裝過的炸藥爆炸起來威力不小,絕對夠把大半個揍敵客炸飛。
剩下的也在席巴的書房還有伊爾迷的房間埋了少量的,主要是為了毀屍滅迹,為了看着像是個意外,他埋炸彈也很有技巧。
太宰治思索了下計劃,确認并沒有什麼能夠完善的點,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随後往窗外望去,原本還算晴朗的天色竟然漸漸陰了下來,遠處的山峰也蒙上了一層濃霧。
山中多霧,揍敵客的海拔也極高,這幅景色并不稀奇,但對于太宰治來講有些糟糕,畢竟濃霧影響不到揍敵客的視力,卻能影響他開飛艇。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太宰治把房間裡面特意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炸藥,還有一個改裝過的對講機,以及一個蛞蝓玩偶藏在身上,随後在房間裡面等了二十分鐘後才離開。
下一步的計劃應該去武器庫,不過這也并不着急。
他就像是閑逛似得在揍敵客的大宅裡面遊走着,甚至還跑到了毒理科那邊去看他們種蘑菇,一堆堆價值昂貴的毒藥撒進去,蘑菇叢冒出一陣黑煙,随即就卷成一團烏漆嘛黑的指甲蓋大小的東西,那些研究人員也不講究,直接采了一顆就給咽下了,咂摸了兩下,像是個美食品味家,“有點焦。”
“至少得有個蘑菇的成品。”
“外形不重要,給二少爺嘗嘗味道,看看對不對,那個成品隻有他吃過。”
太宰治:……
他又輕輕地把門蓋上,溜之大吉。
太宰治在本宅溜達了一圈,緻力于讓所有屋内的傭人都見到他的臉,其他人也沒有懷疑二少爺遛彎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的,這些天,二少爺天天這麼做,繞一圈之後再去武器倉庫。
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溜達的時間和以往不太一樣。
随後又偷偷摸摸地見左右無人,便打開窗戶,一躍而下,宛如胖貓靈巧地落入地面,三層樓的高度,即使跳下來在地上借力做緩沖,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換在以前還得中也幫忙。
太宰治這次避着人,他對揍敵客的換班時間了如指掌,這對他來講很簡單。
其實想要避着人跑到停艇場那邊也不在話下,唯一的問題是那邊也有人守着。
那天送伊爾迷的時候,他觀察了下,那邊常駐得有三個人,而且距離主宅并不算遠,也有通話裝置,通知一聲,傭人們全力趕到也不需要幾分鐘,說不定那個時候他連飛艇都沒摸上,就被那三個人給按住了。
所以最好的做法還是在主宅這邊造成一點混亂,他才好渾水摸魚。
武器庫前面也有人守着,太宰治也沒有管他,給自己身上罩了一層“念”,這是能隐匿氣息的“隐”,他也早就學會了,不過照舊藏了一手,就連席巴和基裘都不知道。
大概是他的能力是“無效化”,使用“隐”的時候,效果更為強勁,合着揍敵客的功法,太宰治整個人的氣息都完全消失了,不過“念”的使用的時間無法持續太長,以他現在的能力,隻有五分鐘。
雖說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會時常用“念”去觀察周圍,不過太宰治還是小心為上加上了“念”。
太宰治計算着時間,一腳踩在了牆壁上,單手搭在上方有個排氣窗,一個用力就把自己挂在裡面,這個大小剛好夠他鑽進去。
鑽進去後,輕巧落地,一絲聲音都未發出,外面守着的人也沒有發現武器庫竟然多了一個入侵者。
武器庫原本有着自己排放武器的順序,不過自從太宰治對武器庫感興趣之後,就以這個看着不順眼,這個不方便,改了原先的排列。
揍敵客給予幼崽很大的權限。
這些小事就算年齡隻有四歲,太宰治也有這個權利,更别說改了之後并沒有什麼影響,看着也更整齊方便了些,其他人更不會多說什麼,反倒覺得不愧是二少爺,還有這個才能。
他這樣插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太宰治把身上的炸彈掏了出來,像是随手似得放在了幾個架子上面,但如果有懂行的,一眼就能發現,這些炸彈爆炸之後絕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武器庫都會形成連環炸彈。
太宰治計算過,爆炸之後在外側的那些冷兵器會變成天然的陷阱,一旦有人想要開門進來,就會被萬劍穿過。
而在最中間又會因為兩邊的架子倒塌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安全區,非常少見的中心安全區,也是太宰治特意計算過的,如果放在牆兩邊的話,傭人們一手打爛一面牆,就能把“困”在裡面的二少爺救出來了。
但如果是中心的話,會考慮到二次爆炸和倒塌造成的傷害,就會有所顧慮,至少要撐到基裘趕到做決定才行。
太宰治把炸彈安置好之後,就把帶着的蛞蝓狗玩偶放在了安全區的中心,這個是新出的産品,和以往的錄音機不同,裡面是個對講機,不過被他同時改裝過,能聽得更清晰,又加了一個擴音器,能保證在爆炸的轟鳴下還能讓外部聽到聲音。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又踩着牆壁,爬上了排氣窗,還沒忘記用魚線做了個機關,在外面也能把窗戶門給關上,看着不像是有人進出過,等爆炸之後,氣窗變形就更加不會有人認為還能爬出來了。
做完這一切,太宰治還能走遠一點,身上的“念”這才達到了五分鐘的極限消失不見。
停艇場不遠,以太宰治的速度也就十分鐘左右,因為是山路,換算成前世開車,卻要半個小時,但如果是傭人們,全力下保守也就三四分鐘,這也是他不太清楚傭人們裡面有沒有“瞬間移動”之類的能力。
說個笑話,現在太宰治的腳力,回去做任務還能給森先生省個車錢。
但比較地獄得是,這個距離也已經超過了遙控器的範圍,這也沒辦法,時間有限,材料粗糙,再需要威力的時候就得舍棄掉其他。
太宰治無法到停艇場的地方再引爆炸彈,對于時間的要求就比較嚴苛,不過原本在武器庫做了後續的步驟,也是為此搞點容錯空間。
把遙控器給糜稽的話,就不容易控制時間,萬一他有事在路上被耽擱了,提前炸了,反倒不好。
到達遙控器極限的距離,太宰治轉過頭看了一眼大宅,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手裡的遙控器。
也不回頭,耳邊隻有“轟”得一聲,即使隔了老遠也能感受到腳底下的震動以及身後的熱浪,如野獸狂嘯卷着岩漿。
巨大的煙花席卷了揍敵客老宅的斷壁殘垣,火焰裹着細小的塵埃飛散在空中。
但太宰治卻頭也不回地朝着停艇場的地方跑去。
他趕時間離家出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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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起來的時候,糜稽身上還套着一件水手服,紮着雙馬尾,用得是假發,看着發絲很多。
強大的震動,讓整個揍敵客晃動起來,在一瞬間,玻璃就碎了徹底,成排的衣架在一瞬間倒塌。
牆壁出現巨大的裂縫,地面被撕開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而火光洶湧得從底層咆哮地蹿出,僅僅數秒就十幾米的火浪,火舌席卷了所有它們能燃燒的事物,雄厚的黑煙轉瞬間吞噬了揍敵客的老宅。
巨大的爆炸聲沖擊了糜稽的耳膜,劇烈的晃動讓他站立不穩,好在也是玩過伊爾迷的遊戲,身體比大腦先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扶住了基裘,這才沒有立馬摔了個屁股蹲。
等頭暈目眩結束之後,第一反應卻是,
哇喔,這是我和二哥做得?
之前太宰治和糜稽說過行動的時間,他也一直在關注時間,但臨到頭,才像是發現自己手底下誕生的東西,真得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這是我和二哥做得!
明明還在爆炸之中,糜稽興奮的臉頰都漫出了些許紅色。
原來自己也可以,也有能力啊!
一旁的基裘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她下意識地抱住糜稽,随後從窗戶跳了下去。
而幾乎是下一秒,在強大的爆炸沖擊下,搖搖欲墜的揍敵客的老宅轟然倒塌了一半,卷起了漫天的沙塵和永無止境的火光。
太宰治計算得極為出色,說是炸塌一半就是一半。
他當然也顧慮了下自己唯一的小弟的安全,糜稽和基裘在原先的房間裡面即使沒有反應過來,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但以揍敵客的實力,這點其實也沒必要。
和太宰治預料的一樣,除了被炸塌的老宅以外,其他傭人都沒有死亡,頂多有些倒黴蛋,恰好站在爆炸波及中心,也隻是傷了點皮肉。
大家都第一時間聚集在外面的空地上,極為驚訝地看着熊熊燃燒的大宅。
“什麼情況?”
“是有人入侵?”
“但沒有收到‘試練之門’傳來的情報。”
“是有内賊?”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戒備了起來。
大概是太久沒有出現事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原本還在處理文件的管家團趕到,才像是有了主心骨。
管家團的代表梧桐戴着眼鏡仍舊顯得極為銳利的眼神不滿得掃視一圈,實在是太過懈怠。
不過他卻并沒有第一時間認為是有人背叛。
畢竟能弄個這麼大的陣仗都炸飛了半個老宅。
至少得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弄出如此大量的炸藥藏在主宅,想必能力強大,卻隻是炸了主宅,卻沒有任何人傷亡,明顯邏輯有問題。
玩呢。
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泯滅了,他已經看見了夫人和三少爺,環視一周居然沒有發現二少爺的聲音,瞳孔一縮,喊道,“二少爺呢?”
所有人一驚。
基裘瞬間趕到了梧桐身側,“修治在哪裡?”
糜稽恰到好處地擺出了一張擔憂的神色,連忙跟上,“二哥呢?”
随後又拍了拍基裘的手臂,示意母親把自己放下,“母親,先去找二哥吧。”
有着消失的二少爺當頭,基裘便也沒有管糜稽,聞言直接把他放下。
太宰治之前的閑逛有了作用,傭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自己曾經在哪裡看到過二少爺。
二少爺就像是個旅遊拍拍團,這邊冒個頭打個卡,那邊突然又搖頭擺尾地出現了。
聽着也不像是被人挾持了,如果是念能力操控,基裘心想,那就更不可能了,誰被操控也不可能是修治。
如果說是有意而為,都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到揍敵客了,幹什麼不好?就弄這麼個大動靜,把所有人都聚集在老宅?
也不能這麼說,至少目前修治的确失蹤了。
不對勁,處處都是違和感。
和外表展現得愛孩子到癫狂不一樣,在真得出問題的時候,基裘卻極為冷靜地思索着。
雖說二少爺不見了,主宅都爆炸了半個,也沒有人認為二少爺會出事。
傭人們吵吵鬧鬧說着二少爺在哪兒的聲音,宛如集市,更是讓梧桐有些頭痛。
莫名其妙的爆炸,不見蹤影的二少爺。
二少爺雖然有傳聞之名,卻也隻在主宅的傭人們裡面私下流傳,而且什麼人可以做到現在這種情況?
實屬詭異。
除非……沒必要吧。
“安靜,先戒嚴。”
梧桐神色更是冷峻,原本引以為豪的傭人們在此刻顯得如此雜亂,實在是他們管家管理不當,但此時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最重要的還是找到二少爺。
二少爺以往的行動有規律,便先派了一部分人去主宅搜尋,現在主宅還有燃着大火,不過傭人們都沒有多說什麼,立即行動起來,二話不說就朝着火場沖了過去。
在此時,一向表現得愛孩子的基裘卻格外地冷靜,并沒有像是以往大吵大鬧,也沒有發布命令。
也讓一旁旁觀的共犯糜稽看着有些心驚,害怕被看出什麼端倪,忍不住摸了摸頭發,摸到了一個硬物,松了一口氣,随即不動聲色地把它小心轉到手心。
基裘詢問,“爆炸位置在哪裡?”
就有先行進行探查的傭人回答,“像是在刑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