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西邊有了動靜。
黑瘦臉一行人被小郡王的黑甲侍衛借火勢逼得退回寨子,個個衣衫破爛,面色帶灰。
“幫主,人質跑了,官府帶兵從西面放火攻過來,死了不少兄弟。”黑瘦臉跑到幫主面前彙報,土匪們趁勢圍住許燕知等人。
随後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并不靠近,在三丈之外停下,江佑晖一揮手,黑甲侍衛齊齊持劍立于陣前。
他手中拿着弓箭,紅筝發現了。
小郡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尤其射箭投壺遊戲,是各中高手。
同樣,江佑晖也看到了她的一身裝束,面色大變:“這身衣裳從何處得來的?”
幫主看了一眼紅筝,恍然大悟,大笑道:“哈哈哈——小郡王可是眼熟?”
似乎是想欣賞江佑晖精彩的面色,他撿起地上打翻的酒壇,舉起喝了一大口。
“痛快。”他繼續道:“我們兄弟窮苦出身沒得幾件好衣裳,連夜去小郡王府上借了幾件,沒成想竟借到了小郡王準備的喜服……”
什麼?這是小郡王的?紅筝愣住,原來他是真的打算接她入府。也對,嫁衣尺寸分毫不差,除了他連丫鬟德音都做不到。
她撩起珠簾,隔着一院子火光平靜地注視江佑晖。
隻見他迅速拉弓搭箭,一箭射破幫主手中的酒壇。酒水打濕了幫主身上的喜服,幾片碎瓷甚至劃破衣裳。
這一箭再次挑起了幫主的怒火,他一把挾持住站在正堂門口發愣的紅筝,左手掐住脖子,右手橫握長槍,他的手下紛紛作防禦狀護在他四周。
江佑晖再次搭箭,緩緩拉開弓,對準幫主,渾身淩厲得仿佛刺猬,讓匆匆趕到的許知府不敢靠近。
幫主拖動紅筝擋在身前,左手一用力,紅筝呼吸困難,雙手使勁去掰扼住喉嚨的大手。
許燕知攔着手下後退幾步,避開黑甲侍衛的射箭範圍,喊道:“反賊,還不快快放人。”
“黃毛小兒休得嚣張。”幫主長槍指向許燕知,又對上江佑晖的弓箭,“小郡王有本事便大膽放箭,看是我先死還是你的情人先死。”
言畢,他貼近紅筝耳邊,姿态親昵說了什麼,而紅筝雙手垂下,不再掙紮。
許是紅色的喜服刺痛了江佑晖的雙眼,又或是紅筝的順從讓他無法冷靜,他一箭射出,竟是不顧紅筝死活。
躲在一旁看戲的元襄之見勢不妙,撿了顆石子彈向幫主,幫主右腿吃痛,單膝跪下,這一箭擦着發絲而過,牢牢釘入牆中。
紅筝被大力壓倒在地,雙手撐在酒壇碎片上,腦子回響起幫主方才的話,原來他不圖錢财,不圖美人,一切都是裝的,故意配合她是為了引小郡王上山。
“全給我上。”幫主命令手下,自己挾持紅筝躲進正堂,關上門,隔絕外面。
“一個不留。”小郡王語氣淡漠,黑甲侍衛跨越火堆,提劍相迎。
許燕知立馬帶領官兵加入厮殺,他要拿到剿匪的功勞怎可不出力?
一進門紅筝被幫主甩倒在地,她站起來質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幫主不理會她,自顧自揮動長槍打到屋内的燭火,點燃一片,屋内頓時溫度升高。
“門外是同你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不顧他們死活嗎?”
“不過一群烏合之衆罷了,能與我稱兄道弟是他們的福分。”
幫主露出詭異的微笑:“你猜小郡王會不會親自進來救你?土匪搶他的女人,偷他的喜服,他沖冠一怒為紅顔被土匪所殺,傳到京中,長公主會如何?”
紅筝頓時汗毛豎起,他的目的是殺小郡王。
她雖與土匪聯合,但隻為拿到錢,從未想過傷害江佑晖性命。
“女人就是愚蠢,竟然想出假裝綁架這個蠢辦法。”幫主點完火,用長槍挑起紅筝的下巴,嗤笑道:“空有皮囊罷了。”
紅筝反手握住長槍,移開,分析道:“讓我猜?小郡王常年住在郦城,除卻年節與長公主壽辰極少回京,京中好友大多也是纨绔子弟。能如此大費周章害他的,隻能是朝中與長公主有嫌隙的幾位大人。”
說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幫主,試探問道:“是李國公?”
幫主不說話,忽然感覺頭有些暈。
“那是禦史台的周大人?”紅筝繼續問。
“不必試探我,九泉之下去找小郡王問個清楚。”幫主愈發暈,險些連兵器都拿不穩,他劃破手臂,疼痛刺激他獲得片刻清醒,“你給我下藥了。”
紅筝退後幾步,挑眉笑道:“愚蠢女人施的雕蟲小技而已。”
此時正堂火勢正旺,屋外打殺聲不斷傳來。
突然門被撞破,黑瘦臉摔進門,滿臉血污,他很快爬起來焦急喊道:“幫主,快跑——”
下一瞬,一支箭貫穿身體,口中鮮血一股一股流出,他用最後的力氣吐出兩個字:“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