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鬼鬼祟祟闖入我府中意欲何為?”顔七負手背後,對面前三個少年人厲聲問話,身後有侍女遞來茶水,她右手一擡,示意侍女退下,走到三人面前漫不經心地繞了一圈。
“衣裳料子不便宜,不是宿月城的樣式,你們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偷跑到宿月城來?若不肯說實話,我可要報官說你們是敵軍奸細,那是要殺頭的。”
她語氣平淡,氣得葛潇潇反駁道:“奸細?我葛家忠君報國,你休要污蔑我,還有我的朋友。”
顔七聽到葛家神色微動,坐到侍女搬來的躺椅上,閉目養神,感受夕陽餘熱。
他們三人背對背,縛住手腳被綁在一處,梁其文偏頭對葛潇潇無奈說道:“葛大小姐,重點錯了。”
“這位姑娘,既要報官還請快些,你買賣孩童之事我們親眼所見,正好叫官差來将你帶走。”
顔七似是聽到笑話,笑了一聲,睜開眼玩味地看着他們:“買賣孩童?”
“沒錯!”馮久年用力點頭。
半個時辰前,他們三個商量好計策,準備由葛潇潇先進院子查探,如果遇到守衛打暈他們,再從裡打開大門讓門外的二人進來,三人彙合開始行動。
計劃很完美,院子裡沒看到守衛,三人極順利地進來,他們從廂房一個個房間摸過去,沒發現什麼人,直到摸進正房,屋内光線昏暗,三人眼前一黑被人兜頭罩住,幾個高手迅速制住他們,五花大綁。
至此他們都不知道正房裡面是什麼情景,但依現在的情況,更加堅定了此處是個賊窩,做着見不得光的事。
綁人的高手不與他們說話,任三人叽叽喳喳吵鬧不停,沒過多久,顔七冷着臉趕回院子。
有人通風報信去了。
三人不說來曆,顔七招手,侍女立馬候在一側,低眉斂目。
“去告訴校尉,說我這兒抓到三個奸細。”
侍女應聲離去。
在等待的時間裡,顔七懶洋洋躺着,手指在躺椅扶手上輕點,偶爾聽到正房内傳出來的孩童短促的叫聲,手指停留片刻繼續點。
葛潇潇取出藏于護腕中的短刃在背後磨麻繩,嘴上勸道:“姑娘,房間裡聲音做不得假,我勸你趁早收手,争取自首,不然你能找什麼校尉我也可以搬救兵,屆時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逃不掉的。”
“她去找的這個校尉說不定跟她是一夥的。”馮久年附和道。
“哦?”顔七閉着眼,滿不在乎,“你的救兵是誰?說來聽聽,宿月城沒有我不認識的。”
“她在套你的話,别上當了。”梁其文低語道,“且等她口中的校尉來了再說。”
最後一抹斜陽落下,一個武将打扮的年輕人在侍女的帶領下走進院子,邊走邊說:“我軍巡防周密,還能讓奸細闖進來,快帶我見識一下是何方神聖,若查證屬實,定不輕饒他們。”
他看到綁在一起的三人,似乎不敢相信,來回踱步,又湊近仔細辨認五官樣貌,終于在葛潇潇臉色由詫異轉為憤怒的時刻,問道:“潇潇?”
“這是怎麼回事?奸細在哪兒?”他回頭看了眼顔七,顔七一動未動。
“葛暮雨!你居然幫這個人販子。”葛潇潇怒道,她的親大哥,在宿月城駐守多年,竟然不顧國法和這群人幹買賣孩童的勾當。
“葛大哥,我們遊學至此,發現這位姑娘在買賣孩童,前來查探一二,結果不慎被抓。”梁其文解釋道。
馮久年跟着點頭:“我們親眼看到的,有人把孩子交給她,她給了人家一個大大的荷包。”
葛暮雨指了指憤憤不平的三人,又指了指看戲一般的顔七,好半晌捋清楚他們的關系,笑道:“你們誤會了,顔七姑娘不是人販子,她是——”
“幾位要在我這兒叙舊?”顔七打斷了他的話,仍舊坐在躺椅上,淡淡地注視着她派人請來的校尉葛暮雨,她所做之事無需他來解釋,他隻要将人弄走即可。
“顔七姑娘,這是我妹妹葛潇潇,他們三個是明德書院的學生,不是什麼奸細,年紀小行事沖動,在下替他們向你賠罪,還請姑娘消消氣,不要怪罪他們。”
葛暮雨對顔七抱拳,誠懇的态度驚呆了三人,心中不斷猜測這位顔七姑娘的身份,以為是城裡的大人物,一時間安靜下來。
這時侍女點亮燈籠,院子裡亮堂起來,他身上的銀白铠甲泛着微光,腰間還挂着祈神會上的神仙面具,顔七移開眼神,吩咐站在檐下一聲不吭的高手:“松綁。”
葛暮雨上前給葛潇潇解麻繩,看到妹妹手裡的斷刃時挑眉一笑,有長進。葛潇潇順勢掙開手上的割了大半的麻繩,推開他,自行去解腳上的麻繩。
葛暮雨走近,對三人說:“顔七姑娘逗你們玩呢,她沒有把你們當作奸細。”
梁其文和馮久年抖落麻繩,看着正房亮起的燭火,問道:“那為什麼房間裡藏了許多孩子?”
葛暮雨回頭看了一眼顔七,她已經打開大門,站在門口,準備趕客了。
“回頭再說,先帶你們去吃飯。”他伸手去攬葛潇潇,葛潇潇一把甩開,走在前面,他一笑置之,一手攬着梁其文,一手攬着馮久年,大步朝外走。
二人的脖頸被他堅硬的铠甲硌得有些疼,礙于情面,蹙眉忍下。
走出大門,他回頭喊了聲:“顔七姑娘,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