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嶼書院去歲書畫一場的魁首又來了。”
“祢衡書院的董安将近不惑之年,竟舍得下臉來與一群年輕人比試。”
“柳宜書院來了位十歲神童,沒記錯的話他們去歲參試之人中有位十二歲神童。”
……
“怪不得今日才給名單,看來今年各家人才濟濟,有的看咯。”江院長捋了捋胡須,行至營帳外,粗略掃視人群,沒看到元襄之。
趙昀西将梁其文和葛潇潇拉到一旁,手肘搭在二人的肩上,指着對面太學的營帳說道:“你倆是第一次參加京城書院大比,襄之托我看着你們,别讓你們沖動行事。可你們也看到了,名單上太學那幾個長舌儒生的名字赫然在列,二位可得争氣些,赢了他們。”
葛潇潇一拍胸脯,寬慰道:“趙先生,放心吧,我好歹也上過戰場、殺過敵軍的,今日比武我勢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有志氣!”趙昀西鼓勵完葛潇潇,偏頭問梁其文,“梁其文你呢?”
梁其文冷哼一聲,說道:“我在太學時,他們尚赢不了我,如今太學是無人了嗎?居然派出了馮家那個傻子。”
“連同窗的兄長都敢罵,不愧是我趙昀西的學生,有我幾分真傳。”
趙昀西笑了起來,他朝附近的營帳看了看,在離太學最近的營帳中看到馮久年的身影,蓦然感慨:“不得不說,安瑞伯風采依舊,一家子美人,當真養眼,可惜——”
江院長聽到這話,順手擡起折扇輕敲趙昀西腦袋,說道:“還有心思在這兒議論安瑞伯?比試馬上開始了,孟維光第一次參加書院大比,又是第一場書畫,你且幫他寬寬心。”
葛潇潇和梁其文對視一眼,他們明白趙昀西那句沒說完的可惜指的是什麼,可惜徒有其表,内裡草莽,怨不得馮久年盼望跳出牢籠。
他們思緒放飛,禮部員外郎銅鑼一響。
铛——
禮部員外郎一身官服,站在上首,朗聲道:“歲末良辰,諸位冬安……鬥文比武,試看今朝少年,鮮衣怒馬踏春風,敢問天地試鋒芒……”
孟維光等着禮部員外郎宣布比試開始。他拿着赤縣孫縣令的舉薦信考入學明德書院不過半年多,僥幸取得玉佩總數第十,參加書畫這一場比試。這半年多在明德書院習大家畫作,受益良多,畫技進步許多,但他實在不清楚自己的書畫水平在同輩學生中如何,心中忐忑萬分。
他穿着繡有明德書院标識的青白間色文士襕衫,小腿緊張到發抖。
這時,趙昀西攬上他的肩,笑道:“抖什麼?若是叫旁人看到,保不齊說我們明德書院克扣學生,舍不得發放冬衣。”
“學生、學生不冷,”孟維光慌忙解釋,這位趙先生最是喜歡與人玩笑,偏偏自己是個笨嘴拙舌的,說不過他,“學生是擔心畫不好。”
“你以為那群人畫得很好嗎?世間文人多以科舉為重,除卻練字,作畫乃閑暇之餘研習,他們沒你刻苦,切莫妄自菲薄。”趙昀西忽然看到人群中的父母,他爹仍是那副老神在在、世外高人的樣子.
忽然計從心起,他悄聲問孟維光:“可還想要我爹那幅栖水山秋景?”
孟維光一聽當即點頭,眼眸發亮:“自然,上回在雲來居有幸一睹,學生日思夜想。”
“既如此,你若得了第一,我讓我爹把畫送你。”趙昀西遙遙朝他爹招了招手,他爹不明所以,依然揮手回應。
“能得辛先生墨寶,學生定當全力以赴。”孟維光興奮得一展愁容,面上帶笑。
铛——
“文試第一場,書畫,請諸位學子入場——”
“趙先生,此事一言為定!比試開始了,學生先行入場。”孟維光與趙昀西确認無誤後才上台,步履穩健,臉上是不同于他人的振奮神采。
禮部員外郎開始宣讀比試規則,以冬景為題作畫,限時兩個時辰。元襄之靜靜聽着,是十分尋常的題目,而且這次隻比作畫,不含書法。
他看到明德書院派出的是孟維光和另一位善書畫的學生,明德書院青白間色的文士襕衫在一衆深色服飾中格外顯眼,襯得人挺拔若翠竹青松。
沒有讓大家靜坐看人作畫的道理,這廂宣布作畫開始,另一邊武試第一場也宣布學子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