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睡的雖沉，但并不能持續很長時間，傷口的痛感會時不時将他從睡眠中拉扯出來。因為身體上的疲憊，他每次醒來都困倦的不行，一副不太清醒的模樣。“天揚......”玉清看見了不知道在這呆了多久的天揚，喃喃出聲。天揚應了一聲，走到玉清的床邊坐下，耐心等玉清的下文。

“雲瀾沒死，由着他們的人帶回去了。”天揚看着玉清頗為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他第一個在意的是什麼，失笑着說，“蘭衣親自查看了他的傷勢，你戳在他心口的那一槍可不輕啊。”“隻是想教訓他罷了。”玉清聲音輕輕，卻還是有不可一世的感覺。雖然當時玉清手上已經有點不知輕重了，但最後還是下意識收了力道，雲瀾傷在心口，有一年半載不能領兵了，也能真心的休戰一段時間。

“還有一個事，因為你的傷勢太吓人，軍報把這事寫上去了，按皇上的要求不用經過咱們看，等我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發出去了，沒攔住。”天揚頗為歉疚的看着玉清。玉清本在認真的看着天揚說話，聞言沉靜的目光怔住，随即玉清幅度極小的搖了搖頭。天揚知道玉清是随它去的意思，也便不再糾結，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玉清扭回頭，心下暗歎。原本就告誡過寫軍報的人，軍情什麼的照實寫，但幾位将軍的傷況一定是要再三斟酌的，輕易不要讓皇上知曉，這次恐怕也是因為他傷重昏迷鬧得沸沸揚揚全營皆知，才被寫上去的。不知道皇兄看到會怎麼想啊......

半個月後，乾龍宮

因為不是什麼緊急軍情，遞到玉凝手裡也就沒有很着急，幾乎是和張林前後腳到的京城。玉凝本來就被豫帆耳提面命了好幾天一定要讓張林連回府的時間都沒有，回了京城就第一時間進宮複命，原本還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借口正頭痛呢，現在手裡捏着的，這新鮮熱乎的軍報就是現成的由頭啊。

“等會張相迎進來之後你就去請皇後過來。”玉凝沉聲吩咐米英。米英雖不解，但還是輕聲應下來，便去門口候着了。張林來的算快了，但因為一路颠簸，他的臉色着實算不上好，以往玉凝都是一位體貼的君上，今日這般大概是緊張軍情吧。張林在心裡安慰自己，對着乾龍宮門口含笑等候的米英颔首示意。

米英端着他點的拂塵對張林回禮，随即進去禀告，很快就出來将張林迎進來了。“米英，賜座。”玉凝難得從奏折堆裡擡起眼來，看向與離開前幾乎是大變樣的張林，瘦削了不少，神色中是藏不住的疲憊。“臣不敢。”聽到賜座，張林躬身拒絕，語氣頗為惶恐。米英已經搬了太師椅過來，放在張林身後。

“張相一路辛苦，聽聞你身上傷還沒好就趕路歸來，坐吧。”玉凝垂下眼，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隻是擺擺手。張林隻得将手裡的一摞奏折遞給米英，緩緩的坐下，不安的隻沾了椅子的邊。米英将奏折放到玉凝手邊，就見玉凝在張林看不到的位置幅度極輕的揮了下手，米英垂下眼隻作不見，緩步退出門去，待将門關嚴，仔細吩咐了徒弟幾句，才步履匆匆的沖着粹景宮而去。

“皇上，這些有臣的彙報，也有方将軍托臣給皇上帶過來的請安折子，請皇上過目。”張林見米英已經将奏折放在玉凝手邊才開口道。玉凝依然沒有擡頭，聽到“方将軍”幾個字眼神才閃了閃，擡眼時已看不出絲毫端倪，語氣閑閑：“朕已有多年不見他，初見還是他剛立了軍功班師回朝，如今......也是個頂天立地的人。”

玉凝可以無所謂，但張林不行，他細細的品着玉凝話中的意思，咬了咬嘴裡的軟肉，牙齒在上面摩挲，有着微痛但又不會咬傷的力度。“方将軍治軍嚴明，旗下也多能人。手下有一位蘭衣校尉，年紀不大卻也能獨當一面，實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張林多少是能看得出一些玉凝安排的蛛絲馬迹，答話也答的小心。

何況衣衛這樣一個被皇家允許存在的組織，能夠出現在軍營，也能夠出現在皇宮，甚至能夠放心的留在長公主身邊，不可謂不神秘的，但這不是張林可以鬥膽猜測的。提起蘭衣，也是在表明一種讓玉凝安心的口吻，放心，您安排的人方将軍在好好的重用着，說明了他的忠心。

“是麼？”玉凝笑了笑，神色卻帶着掩藏不住的意外與驚喜。看的張林心下緊張萬分，低垂着眼思考是哪一句話牽扯出的懷疑，額上也冒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玉凝自然是驚喜的，但對于張林的聰明他還是要敲打敲打的，此刻饒有興緻的看着張林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