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内,最近關于那叛國的前順甯侯林以安,和探花郎甯子墨的夫人,私相授受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
陳如芸靜靜坐在房中,手輕輕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裡面小家夥與自己的互動,眼淚慢慢落下。
她沒想到,甯子墨竟是一點情面都不顧。也沒想到,自己信任的人,竟是他早早就安插在身邊的眼線。
那枚玉佩她交給桑好,讓她送回單順甯侯府,卻被她轉手就送到了甯子墨手中。
陳如芸突然笑了出來,她發現造成如今這局面,似乎她的責任更大些。
嘉檸姐姐好幾次提醒她,要警惕身邊的人,哪怕是曾經很信任的人,也要在細查一番。
而自己聽是聽了,卻沒有做到細緻周全。
甚至在與甯子墨成親之前,嘉檸姐姐也隐晦的問過自己,但當時的自己怎麼想的呢?
是了,當時自己滿心滿眼都是甯子墨,認為自己心中的願望終于可以實現。哪怕知曉甯子墨心中最愛的不是自己,但她也奮不顧身。
“原是…我太蠢了啊……”陳如芸低聲呢喃着,卻又無比慶幸,在收到趙嘉檸的那封信時,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去查了那座小院,不然現在的她,可能會更加痛苦。
擦去臉上的淚水,陳如芸長長吐出口濁氣。她知道,她現在不能自怨自艾。
她腹中還有孩子,那不僅僅是甯子墨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更何況,她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房門被打開,桑好帶着食盒走了進來。
“夫人,用飯吧。”
三葷兩素一湯被擺到桌面上。
陳如芸看着那不甚新鮮的蔬菜,冷笑一聲道:“怎麼?他是準備送我上路嗎?”
“夫人此話何意?公子吩咐過,要好好照顧您和腹中的孩子。”桑好語氣不甚恭敬的說道。
“好好照顧?”陳如芸重複着這四個字,看着桌面上那些不新鮮的飯菜,玩味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好照顧?既然不是你的公子的意思,那就是你的意思?”
桑好終是忍不下去了,叉着腰罵道:“你當你是什麼玩意?公子還留着你,無非是顧着你肚子裡的孩子。若沒有這個孩子,你還能坐在這裡同我說話?”
陳如芸站起身,挺着孕肚逼近桑好,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道:“你若真的有膽量,趁着他如今不在,将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處置了,我還能敬佩你幾分。但你不敢,隻敢用這種無傷大雅,惡心人的手段,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甯子墨怕是一輩子都看不上你!”
“你找死!”桑好被陳如芸說的面色青紅交加,揚起手就要扇她,卻被外面飛進來的一塊石子打中了手掌。
她痛呼一聲,捂着手看向門外,厲聲道:“誰!不要命了是不是!”
一聲輕笑從門外傳來,随即劉明達出現在門口,抱臂看着房中的陳如芸和桑好,頗有興趣道:“你這小丫鬟好大的威風。我若沒記錯,公子并沒說要如何處置夫人,隻交代要還如往常一樣對她。”
“劉大人。”桑好的臉白了下去,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疼的,還是因為太過害怕。
劉明達收了臉上的笑意,目光略有陰沉的看着桑好,道:“我不會處置你…”
桑好松了口氣,但這口氣剛松了一半,她就聽到劉明達後半句,“等公子回來,我會如實告訴他。”
“劉大人!”桑好猛然擡起頭,看着劉明達那漠視的目光,忙不疊的跪下道,“劉大人,求劉大人開恩,我下次不敢了!我…”
說到這裡,桑好又調轉了身子,對着陳如芸磕頭認錯道:“夫人,我錯了,請夫人跑了我這次吧!”
她磕着頭,卻遲遲沒得到陳如芸的回應,又想去抓陳如芸的裙角,卻沒想到陳如芸竟然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桑好錯愕的擡頭,不知道明明心軟的陳如芸,為何今日這般咄咄逼人,不近人情。
然而她擡頭看到的,隻是陳如芸如看陌生人…不,是如同仇人一般的冰冷目光。
桑好好像被那目光凍住一般,跪在那裡,眼神變得有些茫然。她耳邊傳來陳如芸的聲音。
“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開始,我跟你之間的情誼,就消失殆盡了。你于我而言,不過陌生,甚至厭惡之人。是問,我為何要幫厭惡的人求情?”
劉明達看着房中那往昔的主仆,眼中劃過一絲驚訝。
他一直以為陳家這位女兒相較于趙嘉檸,是過于軟弱的。第一次有所改觀,是在皇家獵場的短暫交鋒。那次,他跟甯子墨同時發現,陳如芸也有不低的軍事實力。
再次改觀,就是現在了。對待背叛者,絕不心慈手軟。
至此,劉明達徹底明白甯子墨為何在後邊,堅定的要娶陳如芸了。
劉明達笑道:“來人,把桑好帶下去,看牢了。”随後他對着陳如芸微微躬了躬身,“直到公子回來前,我會安排其他人伺候夫人,夫人不必擔心。”
很快有人将桌上那已經冷掉,不新鮮的飯菜撤掉,換上了新做的新鮮飯食。
陳如芸沒有多言,隻是坐下默默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