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随手扔到地上,雲星回還未來得及驚訝,剛才跳車摔破皮的手心再次碰到滿是小石子的路面,疼得雲星回悶哼一聲,又輕咳幾聲,剛剛脖子被衣領勒住,有些不舒服。
對面卻傳來一道冷斥:“想死就換個地!”
雲星回一愣,循着話音望過去。
騎在馬上的是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身着九城兵馬司的兵服,勁瘦的腰身懸挂着一把佩劍,正臉色陰沉的看着她。
少年身後還跟着一支小隊,約莫有二十人。其中一個領頭的過來禀報:“頭兒,線索斷了。這裡是相國寺的地盤,咱們不好動作。”
這裡往下就是懸崖。顯然是兇手故意将追兵領到這邊的。
相國寺是大寺廟,不管是皇家貴族,還是平民百姓,一半都是相國寺的信衆。況且,相國寺後院的禅房不定住着哪家女眷,他們也不好闖進去抓人呐。
最主要的是,就這一隊人馬,也包圍不了相國寺啊。
聞言,蕭曜風面色又冷下幾分。
秃驢多的地界就是麻煩。
身邊的侍從阿洛上前,“少爺,兇手敢殺了楚家滿門,定然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又壓低聲音,“今日大夫人就在相國寺上香。”
蕭曜風凝眉,大嫂怎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揚手下令,“管它今日誰上香,通通圍起來,抓人要緊。”
分明是讓人心寒的氣勢,雲星回卻如遇救星。
她記得,這時候京城出過一樁滅門慘案。一位在戶部任職的楚大人被人殺害了滿門,官府嚴查一個月,還是讓兇手逍遙法外。
還是兩年後,昭郡王才将兇手緝拿歸案。
雲星回見過通緝令上的畫像,如果真是那個人。雲星回目光灼灼地望着馬上的少年,這群捕快的話事人。
雲星回一把抓住蕭曜風的衣袖,“這位大人,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不過我有個條件。”
蕭曜風輕笑,一手随意地撐在腿上,彎腰盯着雲星回,“呵,威脅我?”
雙眸如利鷹,上下打量着狼狽的少女。
雲星回本能的後退一步,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嚨,可手上力道未松,蕭曜風的袖子硬是被扯過去。
蕭曜風擡手一個指令,幾個捕快就将雲星回包圍。
雲星回面色一白,環顧四周,長長的鋒利尖刀都向着她,雲星回捏緊拳頭,沒有露出一絲懼意,用力搖頭,“不,是我爹和弟弟摔下懸崖,想讓大人馬上派人下去搜救,再找回春堂的林大夫給我爹醫治。”
聲音嘶啞,雲星回艱難而迅速地說出來自己的訴求。林大夫就是那個說過,要是及時醫治,雲清河的腿就有機會保住的大夫。
這一次,雲星回不想浪費時間,打算直接就去找林大夫診治。
蕭曜風眼眸微沉,剛剛壓迫的氣勢已經收斂起來。
尋常的織錦衣裳,鎏金樣式的簪子,他院子裡丫頭的穿戴都比這好。可是,這份膽怯中的勇氣,就像此刻她蒼白脖頸見的一小塊淤青一樣,顯眼。
蕭曜風冷聲道:“阿洛。”
“是。”阿洛當即下馬,拎起馬背上的包裹,帶上十個人就離開了。
雲星回見狀,大大松一口氣。
突然腰間傳來一股力道,蕭曜風竟然用強搶民女的姿勢将雲星回帶上馬背,就坐在他前面。
雲星回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登徒子!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去!”
到底有求于人,雲星回不敢大罵人混蛋。腰間的力道随着她的掙紮越來越大,雲星回想用手掰開,奈何力氣不敵。
“别動!”蕭曜風厲聲制止,隻是微微發紅的耳後根洩露出一點真實的情緒。
他沒想到少女的腰肢竟如此柔軟,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一股腦地往他鼻子裡鑽。
雲星回瞪眼往後看去,“我還要帶你去抓人。你不準胡來。”
回應她的是一聲嗤笑。
雲星回繼續瞪。
“怎麼?就你眼睛大?小丫頭片子一個。”蕭曜風眉眼飛揚,看在她有用的份上,還是開口解釋,“馬車太慢。你指路,我們騎馬去。”
雲星回稍稍安下心,眼珠子一轉,從袖口掏出絲帕,在後腦勺打好如意結,确保自己不會露臉。
這時候雲星回就慶幸,京城來的少,肯定沒人能認出她。
今朝的風氣雖不如前朝那般嚴苛,女子也可上街出門,但男女大防總要顧及。她如今十四了,還是要臉面的。
哪像身後的人,肯定是繼承家中小官職位的風流大少爺!白長一張俊臉。
如果說蕭曜風的舉動驚呆他的屬下們,雲星回的順勢而為就讓木蘭坐立不安了。
今日本是歡喜的好日子,小姐從噩夢醒來就不大對勁,眨眼功夫老爺和小少爺就跌下懸崖,幸好小姐及時求得衙門捕快幫忙,隻是,小姐啊,你怎麼可以與男子同乘一騎呢?
木蘭張了張口要勸說雲星回,就聽到雲星回開口,“人在相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