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具體地點,蕭曜風飛馳往相國寺而去。
剩下的捕快迅速跟上。
徒留一陣煙塵給呆愣的木蘭。
*
相國寺的後院是專供女眷休憩的地方。但就算佛門清淨地也分三六九等。權貴仕宦之家自然住在上等的寬敞院落。像雲家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耕讀之家,有功名但沒有當官,就被安排到偏僻一些的小院子。
再往下一點,就是供一般平民百姓借住的普通單間房子。每戶人家住一間,十分簡陋,不過,也比風餐露宿要好。
上一世雲星回就認出了通緝令上的人。可是那時候已過了大半個月,她已經回了北直隸的靖安縣,誰知道兇手還在不在相國寺呢?加上家中突逢巨變,她自顧不暇,雲星回就沒有多事。
眼看就要走入女眷留宿的後院,蕭曜風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跟來的屬下們開始不自在,他們都是軍中的糙漢,就這麼不告而入後院,不太好吧?紛紛拿眼睛偷瞄前面的蕭曜風和雲星回。
見兩人腳步不停,人高馬大的林蠻小聲開口,“頭兒,前面就是婦人們住的地方了。”
不遠處就能看見幾個穿着灰撲撲粗布衣裳的婦人坐在一起,手上的針線不停。再遠些還有幾個小女孩在摘花撿草。這一片就是相國寺提供給平民百姓暫時居住的小房子。
雲星回聽到林蠻的話,觑着蕭曜風的神色,低聲解釋:“他就住在第一個房子裡。”擡手指着房門。
蕭曜風看了雲星回一眼,“我要找的逃犯是男的。”
雲星回跺腳,“我知道,他男扮女裝了!真的,我親眼見過他。”她隻顧着辯解,一時竟忘了這個時間點,兇手剛剛逃竄,官府還沒張貼畫像各地通緝人。雲星回如何見過兇手的臉?
這句話一出,雲星回徹底勾起了蕭曜風探查她的念頭。
蕭曜風故意略過這一茬,别有意味的說:“信你這一回。你要是敢騙我,”惡劣的眼神在雲星回身上逡巡,意思很明顯。
雲星回深吸一口氣,他還沒救出父親和弟弟,她忍!
“再廢話,人指不定就逃走了。”
一群穿着官服的人過去太招搖,蕭曜風按着雲星回的頭躲在竹林後,命令三個人脫下兵馬司的官服,幸好他們也是臨時套上的,登時就變成一般的百姓模樣。
三人便服摸進第一間房子。
雲星回緊張,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心裡也打鼓,她前世是見過人。雲星回和木蘭一塊去相國寺的廚房賣糕點,一個高個子的農婦排在她們前面,出手挺闊綽的,可惜是個啞巴。雲星回好奇,多看了兩眼。
當時隐隐奇怪,這農婦的面色雖黃,但雙眼很鋒利,脖子還纏着月羅紗布。
這月羅紗布,一兩銀子才能買一小捆。
等買好糕點,帶路的小沙彌許是見她盯着人看,就指着一排小房子,小聲說那位女施主是山下的村民,剛遭遇不幸,小施主勿要見怪。雲星回親眼見着人進了第一間房子。
可不過一面之緣,雲星回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直到在靖安縣看到通緝令,才驚覺,這眉眼五官,不就是那日在廚房見到的高個子農婦?
她能如此确定,也是因為她擅丹青,尤其是人物畫。上一世家中銀錢緊張,她就曾經畫過一套十二花神美人圖,最後賣出五百兩銀子的高價。留雲居士的名号也就傳了出去。
人臉的表象或許可以稍作修改,像是眉毛的濃淡,膚色的黑白,是否有痣,是否有傷痕等。但是骨相是不變的,雙眼的輪廓也不會變。
隻是,雲星回現在擔心,兇手會不會逃走了?若是已經竄逃,那她要怎麼和眼前這些捕快交代?
雲星回不安地揪着衣角。
蕭曜風注意到雲星回的動作,朝她看了一眼,但很快就顧不上。隻見第一間房子裡竄出一個農婦打扮的人,手握利劍,正和抓人的三個屬下打得有來有往。
蕭曜風一個縱身飛過去,一劍格開就要落在自己人肩膀上的重劍,雙劍相碰,噌的一聲,雙方各退一步。
蕭曜風攻勢淩厲,劍招快得隻能看見影子,反觀對面的敵人守成不足,三五劍才能防住一劍,身上很快見血,一會兒功夫就被蕭曜風用劍抵住喉嚨。
勝負已分。
幾個屬下有眼力勁的上前套繩索綁人,用布塞進嘴巴,最後林蠻更是來一招,直接把兇手打暈,還感歎,“這才保險嘛。”
隻有沒意識的人才不會想着逃跑。
雲星回看得目瞪口呆,這幫人,真的是兵馬司的捕快?武功高,動作快,比我印象裡的衙門捕快厲害多了。
再想想,京城天子腳下,比靖安縣的捕快能幹,也很合理?
既然人抓到了,雲星回擡起頭,開始催促,“咳咳,我幫大人抓了人,那我爹和弟弟那邊可否多派些人?”
蕭曜風也不惱,轉頭問林蠻:“阿洛有消息了嗎?”
他相信阿洛等人的能力,人剛摔下去,他們就原地下去找,應該很快有收獲。
剛問完,就有一個人跑過來,“少爺,阿洛已經将人送去了回春堂。”
雲星回忙追問:“我爹哪裡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上一世父親緊緊護着弟弟,那麼這一世應該也是一樣。雲星回第一個關心的就是父親的傷勢。
“一共找到三個人。仆從死了,秀才先生斷了一條腿,小孩隻是受了驚吓。”來人答道,他沒跟去回春堂,隻能說救人時的發現。
雲星回一顆心終于放到實處。
這時,木蘭突然沖進來,“小姐,不好了。夫人聽說老爺和少爺出事,急得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