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淮眉心一挑,登時向外看去。
穿着金絲龍鱗甲的荀安身披白色戰袍,握着杆長槍就朝他走來。他步履生風,一身戾氣,看得沈淮眉頭一皺,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恰巧就藏了半個身子在朔王身後。
荀安站定,眼中釘似的死死盯着此人,牙都咬碎了也不能壞了營中規矩,隻能堪堪行禮:“荀安參見朔王。”
“哪門子風把荀小将軍給吹來了?”薄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槍,眼神玩味道,“小将軍有備而來,這是要比武啊?”
荀安沒想那麼多,但既然薄枭開口了,他槍尖抵住朔王身後之人的下巴,颔首道:“我同他比。”
沈淮:“……”
眼前這情形,是沈淮未曾料到的。
他一沒料到荀安會這麼快就追到行營,二沒料到荀安會用這種方法報奪馬之仇。
這世上,除了沈家親信,沒人知道他沈淮這殘敗不堪的身子竟然藏着功夫,更沒有人願意同他比武。荀安,是頭一個。
沈淮不由看着荀安,問道:“容我問小将軍一句,我輸如何,赢又如何?”
荀安立在陽光下,耀眼如蛟。他将手裡的紅纓槍扔到一旁,道:“我荀安出身将門,勝之不武。今日讓你一槍,若是赢了,還望你還我愛馬。”
沈淮莞爾一笑,走過去拾起紅纓槍交予他:“小将軍不必相讓。我若輸,你讓我十槍也于事無補。”
荀安挑眉:“你倒不想赢?”
沈淮眸中帶笑:“小将軍莫急,我還沒講完呢。我若赢,也好腆着臉讓小将軍賞我一樣東西。”
荀安的聲音中藏着不屑:“你惦記我的東西?你既巴結了朔王,還愁沒有以後?”
沈淮苦笑:“我要的東西,隻有小将軍有。朔王和令兄都沒有的。”
“廢話少說,”荀安不想聽,依舊扔了槍,“我倒要看看你靠着一張嘴,怎麼赢。”
既是比試武藝,力氣、招式、棍棒都能用的。沈淮一眼就看出荀安使的那套拳法出自季家已故的家主季開霁。季家拳法流傳于世的兩部拳法招式,一部流傳于宮外,被宮外的世家大族學去,一部則流傳于宮内,至今無人知曉。
荀安這一套拳法便是宮外拳,已然爐火純青。季家拳法易學難精,據說有人窮盡一生都無法精通,而荀安小小年紀便練得出神入化,沈淮暗自佩服。
他避開荀安的掌風,彎腰的功夫撿起荀安的槍,甩了兩個漂亮的槍花,順便将上頭粘的灰塵擦拭幹淨了。
荀安皺眉:“光躲何時能分勝負?你若不敵,何必耗着,跪下求我!”
沈淮笑道:“我膝蓋還沒軟到這種地步!”
這輩子他隻跪三人,一跪明主,二跪高堂,三跪老婆!
說罷,他一記淩風□□了過去,身法極快,閃電般的功夫就劃破了荀安的戰袍。
荀安見狀幹脆扯掉戰袍,飛身要奪他的槍。
沈淮手一收,荀安一手沒碰到槍,卻摁到了沈淮的胸口,後者諷道:“沒想到小将軍還有這種癖好?”
荀安的臉皮不争氣地紅了,他怒道:“你休要胡說。”
他沒想到這人功夫藏得這樣深,臉皮也厚得沒邊。
沈淮見好就收,找準時機反客為主,一把拽住荀安的手腕。
荀安哪裡願意讓他得逞?飛起一腳踢到沈淮的小腹,沈淮沒個防備,被踢得悶哼一聲,倒吸一口涼氣:“我與小将軍毫無冤仇,小将軍何故下此毒手?”
荀安知道自己這一腳下了多少功夫。他平日裡脾氣雖大,好歹還收着。自打遇見這人,就覺得實打實的礙眼,一腳下去多少帶了些個人恩怨。
沈淮苦笑道:“若不是我底子在,小将軍那一腳必然要我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