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冰涼的手觸碰到明榆的臉頰,輕輕地劃過肌膚,一寸一寸,甚至有些癢,明榆渾身一顫,吞了吞口水。
玄枵的視線随着指尖移動,停留在細脖處,隻需輕輕用力,便可掐斷她的脖子。
似是想到什麼,他的手逐漸收緊,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是跳動的脈搏,脆弱而鮮活。
明榆知曉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等到蔚川哥哥來救她,她費力地擠出幾字:“等等……”
而掐住脖子的手的力道不但沒有減小,反而愈加用力。
玄枵饒有興趣地多看了明榆兩眼,他本無意殺她,隻是好奇她會作何反應。
思及方才提及蕭蔚川,明榆猜測面前之人應當對他有所顧忌,“你和蔚川哥哥……有仇?”
聞言,玄枵果然停住了手,卻輕笑道:“敢威脅我?那你更要死了。”
玄枵陡然間收緊手,明榆一下子失聲,突如其來地窒息感讓她神情渙散,滾燙的淚水滴落,劃過他的手背。他蒼白的手背留下了幾道淚痕。
從最初的掙紮,到最後的放棄,明榆開始耳鳴,隻能聽見嗡嗡聲,漸漸地眼前失去焦距。
此刻,那人忽然松了手,隻在明榆脖間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痕迹,紅到泛紫。
就差一點,他就把那姑娘掐死了。
見明榆暈了過去,玄枵取出錦盒,裡面有兩條蠱蟲,一雄一雌。刀疤臉趕緊呈上匕首,玄枵在明榆腕上割開一道口子,将雌蠱種入體内。
接着,他割開自己的手腕,将雄蠱種入。
這是苗疆聖蠱,雌蠱先被雄蠱所吸引,雄蠱與雌蠱彼此相依,但玄枵并不認為自己會動心,下蠱于他而言不過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
他要以身為設局,用明榆引蕭蔚川入局,讓他給全族償命!
玄枵冷笑道:“把她交給蕭蔚川。告訴他,要想救她,半月後星宿樓見。”
*
明榆再次睜眼時,頭疼欲裂。入眼便是熟悉的天花闆,她躺在自己的榻上,腦海中隻有模糊的影子。聽彩蝶說,她自回家後就高燒不退,昏迷了好幾天。
“我……我怎麼回來的?”明榆揉了揉額角,對那日的情景扔心有餘悸,不敢再回憶。
彩蝶掰着手指數了數日子:“三日前,二殿下親自把您抱回來的。”
抱回來。
那日下着大雨,渾身濕透,就那般貿然被抱回來,豈不是被所有人都瞧見了?
再看彩蝶眼中帶笑,定是也想到了什麼,明榆頓時捂住眼睛,臉頰發燙,怕羞道:“别說了,别說了。”
“那日綁架我的是什麼人,我聽他們喚他‘玄枵’?”
彩蝶聽見這個名字立刻慌神,慌忙讓明榆噤聲,轉身關上房門。
随後點點頭,“是他。但這個名字郡主還是不要随意提及,以防被扣上口出狂言的帽子。”
明榆心下了然,那人在朝中定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如此說來,那便不叫綁架,隻是照例辦事罷了……
“郡主不必多慮,二殿下已經将此事處理妥當了。”彩蝶記得蕭蔚川的吩咐,她安慰明榆道:“再過幾日,二殿下說會帶您出門散散心。這次,他親自來接您。”
明榆心中的郁悶一掃而散,莞爾一笑:“他真好。”擡手間,瞥見腕上的傷痕後陷入沉思,“這是何時留下的?”
彩蝶道:“回來時就有了,應該是被那幫人傷的。”
傷着也正常,明榆不再多慮,隻是往後的幾日,胸口莫名發悶。就連宮中禦醫也診不出所以然,隻是開了幾副藥調理下。
夜深入夢時,明榆總感覺夢裡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清他的模樣,亦聽不清他的聲音。
明榆試探地靠近他,他輕輕地把明榆的腦袋按入懷中,修長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從喉嚨滑到鎖骨處,弄的明榆渾身戰栗,隻聽他在耳邊附語道:“你跑不掉了。”
明榆瞪大了眼,奮力地推開他,卻總是使不上力,“你是誰?”
他把玩着明榆的長發,似是故意逗她般,語氣低迷,“我叫玄枵。你,不記得了嗎?”
明榆猛地驚醒,渾身冒着細汗,大口大口的呼吸。
——又做噩夢了。
總是這麼做噩夢也不是辦法,蕭蔚川給明榆送來西域進貢的安神香,卻也不見有任何效果。
蕭蔚川看着明榆逐漸消瘦,心疼不已,也不知玄枵給明榆下了何藥,兀自道:“看來這星宿樓是必須要走一遭了……”
三月二十一日,蕭蔚川如約帶着明榆去了星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