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就隻有工作上的交流,他也松了口氣。
向君霓近期有幾場活動,不算小,也有品牌和藝人邀請她拍攝,雖多是老顧客給個面子,但向君霓卯足了勁準備。
隔三差五就會岀差和奔波,折騰了不少的時間,結果還算有些成效,有些沒合作過的藝人團隊來聯系她。
忙完活動也沒敢停歇,畢竟剛有些起色,又主動聯系了幾個頂頭雜志,結果倒是在預料之中,大多數接到了不太重要的内頁拍攝,有些風格不合,也能理解,她也不指望一步登天,倒沒太失望。
今天是她和何江澤的拍攝,自打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再見面比之前還要尴尬。她話不想多說,但工作還要照幹,在場的人也多多少少有所耳聞,所以現場一度很安靜,都各自做工,默不作聲。
工作進行的很快,沒一會兒就結束。向君霓收拾東西走人,在棚外的走廊裡遇見等着的何江澤。
沒理,繼續走。
走廊窄小,也就剛夠兩個人并肩走的。何江澤背靠着牆站,她側身過,經過他時被拉住手腕。
“做什麼?”
他不講話。
向君霓就試着掙開,沒成功。
這條通道并不私密,她本就頭大,不想再惹事端,當下心中有些不快。
她說你又這樣,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他就會和你好好說是嗎。”
“……”
向君霓深吸口氣:“你要在這裡和我講這個嗎?”
何江澤太陽穴跳,沉默着将她拉進旁邊的休息室,關門,反鎖,最後才松開她。
“現在能好好講了嗎?”
是好好商量的語氣。
“講什麼?不是你有話要說嗎?”
“……”
“何江澤。”她打斷他,“我要趕飛機的。”
“對不起。”
安靜一瞬。
“沒必要,你别再糾結這種事了,過去了就都過去了,上次也和你說了,我當你和我道過謙了。”向君霓想越過他去開門,又被他死死抓住手腕,與他左肩對右肩。
向君霓脾氣也上來了:“你到底什麼意思?都兩年了我還得給你守寡?我結個婚你還天天不樂意上了?那前兩年你幹什麼去了?你别告訴我這麼長時間你現在才開始後悔知錯痛哭流涕,不就是兩年了都沒找到比我更好的嗎,裝什麼深情你。”
“向君霓!”
他吼她的聲音打了顫,一下子讓她啞了火。
“你吼什麼吼,哭也沒用,我不會再哄你了,你找别人吧。”說完她扭頭就走。
而她才走出沒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悶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本能地有點緊張,下意識想縮肩膀,心裡尋思完了完了這人不會真被搞毛了吧,然後下一秒懷裡突然被塞了一把傘。她盯着手裡的木質傘柄有點懵,擡頭看見何江澤走在她前面的背影,步子很大,頭也不回。
雨下的很大,噼裡啪啦砸着出租車的外框架。
還記得分手那天也是這樣的鬼天氣。
當時她在出差前就和何江澤吵過一架,在烏水鎮的工作進展也并不順利,又輾轉輪渡大巴才到機場。
飛機延誤,她在機場熬了四個小時才登機,剛落地接到孫周的電話,說何江澤這邊有點麻煩,讓她過來一趟。
排長隊等到了出租,放行李時雨勢正猛,傘被吹歪,索性合上放一邊,沒一會兒衣服就被雨水濕透。司機着急關後備箱,沒留神夾到她的手,痛到她邊流淚邊跺腳,一時又着急又委屈。
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是狼狽的,别說坐大巴走山路時就被晃的頭暈腦脹一直沒緩過來。
強忍着不适拖着行李到了地方,剛進門就看到何江澤大步流星往外走,身後還追着幾個人。
她喊他,他不理。她還來不及消化自己的情緒就丢下箱子去追他。
何江澤那次是真動了氣,向君霓也顧不得兩人還在冷戰,跑上前拉住他想要安撫。
何江澤沒看是誰,一下子甩開,回頭發現是她才愣住,緊接着看見後面跟來的那群人,又沉了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衆目睽睽之下,向君霓被留在原地。
慢慢後面的人都越過她,隻有孫周停下片刻問她情況。
她還有力氣說我沒事,你先去看看他。
其實沒幾分鐘何江澤就後悔,回過頭找到她時她還在那裡等雨停。
他說對不起,她說分手吧。
當時他渾身僵硬,隻記得問為什麼。
她說:“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但是我不知道。”
在出差前他們就大吵過一架。
吵架那天是廖青的婚禮,廖青抛手捧花,正落在向君霓的懷裡。
接到花的當下當然開心,高高舉起歡呼,朋友也都在起哄,目光紛紛投向何江澤那裡。
好像大家都默認他會娶她,旁邊的人也推搡着何江澤上台去。
向君霓也是這麼默認的。
但何江澤自始至終都安安穩穩在位子上坐着,隻微微笑着,看了眼熱鬧就繼續和其他人聊天。
向君霓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旁人也察覺出什麼,隻安慰她說估計他沒留意發生什麼了。
她笑笑,說不管他,繼續熱情地跟進婚禮流程。
當晚在家裡兩人大吵一架。
何江澤也窩火,他覺得向君霓說他壓根沒考慮過兩人的以後這話太沒良心。
她不知道他這十幾天都在偷偷準備求婚儀式,廖青婚禮上怕朋友說漏嘴才故意裝傻,戒指也是他親手設計,改了十幾稿才滿意。
他不把喜歡的話挂嘴邊,但他以為她都知道的。
甚至沒把這次的吵架看得多重,覺得反正等到求婚那天,她就都明白了。
隻是再沒等來親口解釋的機會。
剛開始是沒什麼反應的,他們不是會動不動提分手的情侶,但說實話,誰也沒把這次分手當回事兒,都沒有真的要分手的心理準備。但就是,誰也沒挽留,誰也沒低頭,都憋着一口氣,然後再也沒聯系過。
恰好那個時候他有工作在國外,也不怎麼顯着分手這件事,回到家才覺得不适應。
會想這樣就分手了嗎,是空掉一半的衣櫃,隻有自己開才會亮燈,自娛自樂不再有人捧場,睜眼摸向床的另一邊是空空蕩蕩的,半夜失眠翻身再也翻不進那個懷抱,刷手機想扭頭分享結果笑容僵在半空,刷牙呆滞的幾分鐘裡會覺得家裡太安靜。明明隻是少了一個人,但整個環境都變陌生了,會有些無措,做事情變得沒有動力,好像又有了無限可能,但又好像一無所成。是假裝沒事又喝到爛醉,把房子搞得大亂卻還覺得空,是還會笑,又總是莫名其妙發呆。
消沉起伏大半年,他申請了倫敦的學校去讀了一年書,但回來後還是想她。她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而他還是當慣了少爺,為着那點自尊心放不下面子,直到跟銳尚的合作出了變故,他打電話給張梅,他想讓向君霓來拍。
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怎麼過得去,再見面,她就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