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耳朵貼上牆面,希望能聽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他的聽力,隔壁房一根針掉到地上他都能聽見。
“叮當!”——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鸠南閉目凝神,耳廓微微顫動。高跟鞋敲擊地毯的悶響由遠及近,伴随着鑰匙卡插入鎖孔的聲音,房門開了。
“刑先生久等啦!”花思雨的聲音帶着七分醉意,三分嬌媚。
“花姐有約,是我的榮幸。”男聲溫潤如玉,流利的禺州話。
“刑建,你說話真甜。是正宗的禺州人吧!”花思雨問道。
“花姐好耳力,這都能聽出來。”刑建笑着肯定道:“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伯企蘭留學回來沒多久。”
但鸠南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刑建雖然咬字清晰,口音卻不對。那麼,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床墊彈簧開始發出規律的吱呀聲,混合着衣物摩擦的窸窣。鸠南點燃一支煙,在缭繞的煙霧中繼續細聽。
啪啪聲激烈的時候,就聽刑建溫語柔聲道:“花姐,據傳您手上收藏着一本内容血腥暴力卻又十分刺激的奇書,尤其在兩性方面尺度大得驚人,有這事嗎?”
花思雨似是身體反應太大,喘息着道:“寶貝,是戰鬥日志。那不叫尺度大,叫虐待,我翻閱過,伯企蘭兵不是人,是獸!”
身體撞擊聲說明刑建加大了攻擊力度:“花姐,不瞞您說,據我在伯企蘭所見所聞,他們在這方面有時候還真是人獸不分,驢都可以。而且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在玩,傳言比我們現在這樣要爽十倍。”
“是嗎?沒試過。日志裡有記錄伯軍逼着女人這樣來。有點惡心。”花思雨貌似有所期待,嬌聲道:“還有集體蹂躏,前朝有兩名女子,就在黃岩市斷橋圳被官兵輪流玩弄了好長時間。我覺着應該是痛苦,沒想過會快樂。再說伯軍也沒有讓她們快樂的理由啊。他們的目的是摧殘。”
刑建見她雖心生向往卻仍存疑惑,便開導道:“被迫的當然痛苦啦!那都是心理抗拒造成的。自願的就不一樣,因為可以商量着來,你可以适可而止,也可以挑戰極限。姐想想看,能生孩子的存在,有那麼容易被摧殘嗎?”
花思雨嗯了一聲,接着是一連串的嗯,顯然是點着火了。
安靜下來後,刑建親昵道:“花姐,您下回把那本日志帶來給我看看吧,我想在裡面找點靈感,争取将姐掀上雲端!”
卸了載的花思雨爽快答應道:“過幾天我安排個時間,直接帶你進檔案庫,讓你看個夠。”
刑建像是不太滿這個答複,拉長音調說了聲好吧。
鸠南聽出刑建急着想要看到戰鬥日記,馬上警覺起來。既然他和自己要的是同一樣東西,那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他也是要為榮霞和開心公主報仇?鸠南決定先弄清楚刑建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淩晨一點左右,花思雨開門離開。鸠南确定刑建仍在房裡。他脫下外套,換上事先準備好的酒店服務生制服,待了一支煙的工夫,才輕輕叩響刑建的房門。
刑建非常謹慎,小心翼翼下床,蹑手蹑腳走到門後,從貓眼往外看。
鸠南雖看不到裡面,但能憑聽覺對他鬼鬼祟祟的動作有所掌握,便更加懷疑他的身份:“刑建先生,有位叫花思雨的女仕出酒店門口時不小心崴了腳,想得到您的幫助。”
片刻後,門鎖“咔哒”一響,開了一條縫。刑建披着浴袍,睡眼惺忪地探出頭,“知道了,等我穿件外套。”
話音未落,鸠南猛地擡手,五指如鐵鉗般扣住他的咽喉,另一手推門而入,反腳一勾,房門“砰”地關上!
刑建瞳孔驟縮,本能地擡手反擊,卻使不上勁,被鸠南老鷹抓小雞一樣提到沙發前。“說吧,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要戰鬥日志何用?”
“我是禺州人,叫刑建,”他還想說下去,一隻銀簪已觸及他的右眼球。鸠南冷笑道:“不想當瞎子就說實話,我沒心情聽你編故事。”
“别别别!我說,我是伯企蘭人,叫高倉正樹,想銷毀戰頭日志,毀滅伯軍在高禺留下的罪證,避免遭受國際輿論的譴責。”高倉正樹和盤托出。
鸠南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音森寒道:“打電話,叫花思雨回來。”
高倉正樹不敢違抗,趕緊通過酒店前台聯系到花思雨,稱自己患急病請她過來幫忙送醫。
花思雨深信不疑,很快就到了。推門而入時,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發出半點聲響。
她一眼看見攤伸在地上的刑建喉嚨被刺穿,血浸透了雪白的浴袍,眼睛還睜着,卻面不改色心不跳,柳眉微蹙道:“你是誰呀?帥得這麼呆!跟刑建有血海深仇嗎?”
花思雨紅唇微翹,語調輕佻,仿佛死人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
“此人不叫刑建,原名高倉正樹,是伯企蘭諜探,想破壞戰鬥日志,毀滅伯軍侵略高禺時殘害我國人民的罪證。”鸠南站在陰影裡,指間夾着一隻帶血的銀簪,語氣平和道:“花姐,我叫鸠南,禺州人,祖籍富蘇陳湧。想跟您借戰鬥日志過過目,不知可否通融?”
“是要過過目還是想過過瘾呢?莫非你跟刑建一樣,想整更刺激的!”花思雨色眼迷離地瞄着鸠南,冶笑道:“他姓什麼叫什麼是哪國人幹什麼職業關我何事?我隻要他能幹到我開心就行。現在他死了,留下的活得由你負責幹。來吧,把我幹爽了,戰鬥日志白送給你。”說完,她身子一軟,躺在了床上。
見花思雨這副姿态,鸠南還真有點懵,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嚴肅道:“戰鬥日志是黃政記錄的伯軍罪行,不是你的私人玩具。”
花思雨沒答他,慢悠悠地從手包裡摸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煙霧缭繞間,她望着天花闆的眼神充滿饑渴。
“這種嗜色如命的女人真是活久見。”鸠南心裡這麼想,已經是無可奈何了,于是吓唬她道:“你别逼我動手。”
花思雨盯着他,忽然笑了,紅唇微張,呼吸灼熱,表情甚是期待,故意曲解道:“動手啊!動哪都行,就怕你動不了。”
鸠南忽然明白了——這女人根本不在意什麼伯軍、什麼罪證,也不怕殺人。她隻在乎夠不夠刺激。他轉念一想,從高倉正樹與花思雨的對話中可以肯定,“戰鬥日志”事實存在。她所言及的伯軍在黃岩市斷橋圳集體蹂躏兩個高禺女子的事,也與萬俟中死前所述的小龜次郎在該地區的獸行相互印證。所以他現在要做的不是找到戰鬥日志,而是直接找到小龜次郎本人,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行,滿足你。”鸠南手中銀簪一彈,即刻點了花思雨的麻穴。
花思雨瞬間不能動彈且口不能言。她以為鸠南有什麼特殊癖好,睜開大黑眼睛望着他,驚悚的眼神裡雜糅着強烈的渴求。
“花姐,你三個時辰後便能恢複正常。我走了。”鸠南說完出了房間并把門帶上,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行裝,到前台退房離開了天宮國際大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