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有并不屬于北境冷冽的甜清米香,姜書予從廚房探出頭對他招手。
“快來吃飯,等你等的餓死了,跑去哪鑿糧了。”
阿狗臉上笑意越發熟練。
若是笑得再開心點,還能隐約露出兩顆小虎牙,會将他原本有些戾色的眉眼中和不少。
燃着竈火的廚房氤氲着熱氣,竈邊放着一盤五色糕點,一盤薄切牛肉和一大甕菊花豆腐羹。
都是阿狗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先去洗手。”
姜書予招呼完他就立刻夾了一筷肉塞進口中,沒什麼太重的香料味道,鹹中帶着一絲甜,勝在肉質鮮嫩。
可就算如此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她空間内的成品菜已經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是當初府裡采買的食材。
關鍵是,她不會做飯。
少年拿筷子的姿勢不太标準,幾乎要捏到最前面了,姜書予看他夾菜怪費勁的,放下手裡的筷子讓他看着學。
“用三根手指拿,拇指,食指,還有中指……”她邊說邊示範,阿狗也跟着她學。
雖然不熟練,但是好歹正常了。
阿狗每吃一口眼睛亮一分,糕點甜而不膩,牛肉也比血淋淋的生肉要更好嚼有味道,隻有這個豆腐羹他不是太喜歡,不如直接喝水。
一頓飯吃下來大多都進了阿狗的肚子裡,姜書予隻吃了七分飽,不由得有些後悔…
按他這個食量,自己雇他是要虧本的。
越想越難以接受,于是某人開始翹着二郎腿發号施令:“把這些碗碟洗了吧,還挺貴的。”
少年乖乖去舀水洗碗。
“把你上午鑿的粉末撒一層在你房間水缸上,不要太厚也不要太薄……”
“還有廚房裡的那堆草灰也加上一點……”
沈知季進來的時候被看到的畫面驚呆了,姜家六姑娘在廚房門口坐着,背靠門邊悠閑地吃着烤地瓜,而阿狗……
灰頭土臉正給她烤地瓜。
“你們……”沈知季咋舌。
阿狗說得忙就是伺候姜家姑娘?
姜書予捧着半個地瓜吃得正開心,冷不防被看到,第一反應是,要不然将他打暈,事後就說他眼花了?
不過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因為對方已經‘砰’地一聲關上門,大步邁到跟前,開始痛心疾首的譴責她了。
“姜姑娘,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可你不但直接到阿狗住處,還如此,如此…讓他…讓他這般貼身伺候你?!”
“孤男寡女,成何體統!”
阿狗完全不記得人家上午還給他束過發,一把扔下手裡的東西擋在姜書予跟前,表情兇狠将沈知季呵退一步。
“去去去,回去幹你的活去,地瓜要是糊了你就又多欠了我一筆。”姜書予沒起身,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少年小腿。
阿狗收起氣勢洶洶的表情,對着沈知季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才重新回到爐子跟前。
沈知季見此更激動了,渾身抖個不停,面頰連帶耳垂通紅一片,也不知是不是氣得太狠導緻的。
姜書予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激動,三人非親非故,要說真傳出去,那也是她一個女的吃虧,可這人話裡話外都在幫阿狗打抱不平。
“我……”要不然還是解釋一下吧。
沈知季卻半點沒給她插話的機會,袖子一甩就開始輸出:“君子不立危牆,你們以後不要再如此行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神智清醒些。
“阿狗孤身一人,親緣盡無,王都也不會有高門族親拉他,以後大約是要在青水村過一輩子的,姜大人雖已過身,但是姜家在王都盤根錯節的關系還在,複職的可能還是有的。”
原本沒打算當一回事的姜書予聽他說完後,反倒認真起來,問道:“所以呢?”
“所以,無論你們如今感情如何,姜家都不會将你嫁給阿狗的,否則就是在自損門第。”
“唔……”姜書予腦中飛速旋轉,狀似煩惱道:“可前兩日已有人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