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跑到學校超市,輕車熟路到放面包的貨架上拿了一袋火腿三明治,又從冰櫃拿了一盒燕麥酸奶和一份金槍魚沙拉。
現在正值飯點,學生大多還在食堂吃飯,超市裡零星幾人,很冷清。
姜明很快便結賬,于是拿好自己的午餐坐到隔壁專設的餐廳。
因為她買的都是些不用加熱的速食,本來份量也不多,三兩下午飯便吃的差不多。
将桌上包裝殘渣收拾到垃圾箱,一頓進食就這樣完畢,從頭到尾花費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
一氣呵成,拍拍手提步奔去教學樓。
她想好了午飯多餘的時間依舊用來趕進度,越快完成任務後程便越輕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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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煙稀罕到人流密集,姜明往教學樓走,人聲逐漸鼎沸。
她本來沒興趣好奇圍觀,卻無心一眼。
純黑賓利慕尚,輪毂精密嶄亮,車型優雅奢靡。
安穩停靠于教學樓旁道,蠻橫直擋通行口。
悶沉地開門聲,一個男人出現吸引目光。眉宇軒昂,氣勢虹厚,青果領的條紋西服襯出天工之姿。
吸引許多目光。
然而,姜明一眼見那久違而歸的女孩。韓汐月,回來了。
閃亮亮的女孩子,一下車撐開一把洋傘,肌膚白嫩,頭發難得梳起來,紅色星星發卡夾住劉海,眼睛真的又大又圓,長睫毛撲簌簌随着眼眨動。
泡泡袖蝴蝶結的粉色公主裙,若換成身材不夠高挑的,就很可能會把公主裙穿得幼稚土氣,而她反倒十足的青春靓麗。
被圍在中心,閃閃發光,陽光像是獨為她撒下。
韓汐月言笑晏晏,對關注力的敏感性讓她注意到遠處的一道視線。
順着看過去。
姜明來不及反應,視線就這樣撞上。
“姜明同學?”
韓汐月美目睜的更圓,撥開關心問候的人群上前。
姜明腦子突然混沌,成了一團漿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愣在原地。
韓汐月已經優雅地走到她跟前。
姜明還是愣,韓汐月卻一改先前态度,不等她說什麼便很是親昵地拉着她手。
把姜明一同拉入擁擠的人圈,将傘遞給倚靠着車,一直默默目睹一切的男人。
見男人一直慵懶散漫的态度,也不接她傘。
旁邊有女生主動請纓幫忙拿,韓汐月充耳不聞,固執的看着他。
不滿地嘟起唇。
“你快幫我拿着嘛哥哥”
有人驚呼出聲。
“汐月,原來這就是你哥哥呀?真人比雜志上還要好看…”
在場許多人都隻知其名不知其人,見過的雜志照片也都是這個男人穿着筆挺正式的樣子,一絲不苟的淩厲。
而眼前的男人氣場不凡,卻比想象中“韓汐月的哥哥”
要多了幾分不羁放縱。
怎麼看,這種人也不像是妹控啊……
“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吧”
韓汐月将關注力全部拉回,轉而小小地摟住姜明。
“這是姜明,你們應該都聽過她的大名了吧。從現在起,她就是我的新朋友了,你們都不許再說她壞話了哦”
有人詫異,表情皆是明顯的不解。
韓汐月當然了然于心。
“之前确實和姜明同學有一點點誤會,當然嘛,這也不是她的錯喽。主要還是有惡心的人搞事情”
說到這,韓汐月面露委屈。
衆人又是一陣疑惑。
韓汐月賣了會關子,去看姜明。
此時姜明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韓汐月怎麼一下就轉變了态度?
是因為上次在廂舟小吧的事?
她應該,确實,勉強算是解了圍?
臉蛋和生命相比,确實後者為大,可是,真的就這樣不計前嫌了嗎?
……
姜明對上女孩瞳色深邃黧黑的雙眼。
明明嘴角挂着燦爛的笑,可她卻有種說不清的寂冷,那黑瞳,仿佛萬丈深淵,一點看不出盡頭。
有人急不可耐了。
“什麼誤會呀,汐月你也不提前說一聲,害我們差點就準備…”
有人眼神躲閃着看了幾眼被拉住的姜明。
“那也不是月月的錯嘛,姜明其實也是被人給利用了”
“啊?是誰這麼壞心眼啊!幹嘛讓兩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互相傷害,這麼可惡!”
姜明産生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要去松韓汐月攔她的手,卻被暗暗使力,無法逃避。
女孩的臉像被割裂成兩部分,下半張是楚楚可人地笑,而上半張,驕陽抵不住的冷酷。
隻有她能注意到的冷酷。
“哎呀”
韓汐月玩味得笑。
“班上還有誰沒來…一看不就清楚了?”
說得很隐晦,然而單憑這一句話,就已經是指名道姓了。
姜明不可置信瞪大雙眼,盯着韓汐月,生怕漏掉什麼細節。
韓汐月松開她。
“走啦”
離開時擦身而過她的哥哥,不留痕迹地輕輕碰了碰男人的襯領,帶離衆人。
片刻,隻餘姜明和那個男人還留在原處。
男人提拔的身姿,站在繁葉層層濾打的陽光之下。
兩兄妹皆是耀眼奪目的存在。
韓渌陽靜靜撇了眼她,毫無波瀾,卻讓她感到一種輕蔑,如同定神針,她躲藏逃避的心抵不過僵硬沉重的雙腿。
看來,這就是韓汐月的對策。
無論如何,她都得回教室去學習了。
奔出沒半步,他說:“事情不談,就這麼走了?”
很冷漠的語氣,她回頭,正視上那睥睨衆生的神情。
難得有些底氣道:“沒什麼好談的”
“呵,沒什麼好談?”
韓渌陽挑釁地輕哼。
“我看,活菩薩是假,同仇敵忾是真。怎麼,罪犯的女兒你也要庇護?我看你,的确是被嫉妒沖昏了頭”
“不管你誤會了什麼,我也無話可說”
“那東西在哪!我奉勸你别耍花樣”
韓渌陽緊盯眼前人,見她面無表情,眼神輕飄飄,對上他不複剛才的惴惴不安,反倒鎮定。
甚至反問起他來!
喪失了僅存的一絲耐性,掐住她的衣領,十足的戾氣。
姜明被攥住校服衣領,有些窒氣,卻依舊不緊不慢,安如泰山,給人不屑的錯覺。
“我沒耍花樣,也不想和任何人糾纏不休。隻是想勸你,不要僅憑一面之辭就斷定真相”
未免,太狂妄。
她短促地看了眼停在校道上的豪車,招搖又嚣張。
伸手去扯回衣領,男人的手像一把鉗,牢牢捏住她的呼吸。
姜明皺眉道:“你們非要把事情做絕嗎!那好我告訴你饒思琪已經不在本市了!你們找不到她的!想報仇,去找她爸!在我弄清楚真相前你們都不準動她!”
“憑你?”
韓渌陽臉色難看,眼神裡充滿諷刺,更加重了手裡的力道。
領口被捏得緊,傷痕被牽動,恍惚中姜明感受到傷口掙紮破裂的聲音。
她連忙反手掐住那隻大手,“請你松開好嗎?我很難受”
“總有人要難受,代替那群不知感恩的東西,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你以為你們給的就是恩惠嗎,如果不是被逼的無路可走,饒思琪的爸爸又怎麼可能有機會趁虛而入!而且!那也是她爸的錯,不是她!有本事别讓人家考進樟濟!你有本事讓她也像她爸一樣坐牢啊”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和你無關的事你激動什麼?和那種東西當朋友,姜…什麼?勸你别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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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隻是因為審查不嚴,韓家三小姐運氣不濟才受此波及。
饒德富獸性大發純屬個人行為,那為什麼,小月一路升學,那個叫饒思琪的東西,“一路相伴”。
而又那麼巧合的是,她的父親正是饒德富。
差點染指他妹妹的罪犯。
韓渌陽也正是這一趟回國,勝任總裁一職,才知道妹妹有個姓饒的同學。
太巧了。
饒德富是王添那群人搞得鬼,這一點他毋庸置疑。
那麼,饒思琪,至始至終安插在他妹妹身邊的貨色。
王添…
啧,看來還是沒死心。
韓渌陽冷冷看着掙紮于他掌心的女孩,臉色漸紅,眉頭緊皺,臉上卻不顯一絲怯弱。
你又是哪裡來的。
你在這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
叫…姜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