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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143章 長河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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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一張弓的災禍被塔爾重新背在了背上,他嘗試過和對方交流,但最終都以無果告終。深魇和王權都說隻能等,災禍這一次的行為并非僅僅是為了對死靈下手,也有一部分他自己的原因。他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純正的古代惡魔後裔,如何成長隻能慢慢摸索,但隻要沒有消亡就終會有再次蘇醒之日。

無夢城的善後工作落到了陳安和瓊的身上,坍塌的第七夢境隻有地下錢庫在烙印的保護下幸免于難。塔爾進去的時候大傳送門還未關閉,兩個身影坐在對岸的愛瓦瑞克斯鈴蘭谷中,被層層疊疊盛開的白色鈴蘭花包裹在内。

布雷希特看上去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多歲,他閉着眼睛倚在一塊巨石邊,伊斯雷爾枕在他腿上,周身都被鈴蘭花所包圍。

“無夢城沒事了?”布雷希特問。

“基本上,”塔爾說,“死靈被王權控制住了。”

“他果然沒殺他,”布雷希特低聲道,“我上次在夢塔裡和你說的那些關于魔族結界的不是全部,涅亞走之前讓我不到最後别告訴你。”

“現在算最後了?”塔爾問,“我以為還要等二十多年。”

布雷希特笑了笑,他看見虞影溯從傳送陣的另一頭跟着進來了,玄逐歸和玄霜緊随其後,王權不過多久也守在了通道邊。與他簽訂了近千年契約的古代惡魔拿下了蒙着左眼的繃帶,因為很久不曾使用,顔色比右眼淺很多。

“老朋友,”布雷希特低聲笑了,“現在可以叫你老朋友了。”

王權的眼神有些木然,他看着布雷希特,半晌後說:“我從來就不是你的朋友。”

“霜蘭幽谷有一部分因為地震塌了,我和烙印得去處理一下,”深魇說,“你們聊,禁制已經設好了。”

她沒給任何人回答的時間便轉身離去,留下了鈴蘭谷中心思各異的幾個人面面相觑,過了很久也沒有人開口。最終打破寂靜的是玄霜,他累壞了,打哈欠的時候不小心發出了聲,惹得五道視線同一時間聚集在他身上,讓這個哈欠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睡會兒吧,”玄逐歸揉了揉他的耳朵,“回去了叫你。”

玄霜撇了撇嘴,不滿道:“我也算當事人吧,還是個受害者。但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們現在都在這裡,那誰看着死靈?”

王權打了個響指,被無數黑線五花大綁的巨獅就憑空出現在谷中。死靈的意識還在夢裡遊蕩,深魇趁着王權威壓占據他所有精力的時候趁虛而入操控了他的意識,但也維持不了多久。

“封城結界在契約成立之後複原了,無間塔受損程度不重,第七夢境地面以上已經毀了,”王權看着布雷希特,“你确定現在退位?”

“我現在回去和直接宣布退位也沒什麼區别,”布雷希特笑了,“陳安和瓊能穩一段時間,晚殊從永夜五城回來之後也能幫上忙……蕾妮不在嗎?”

“走了,”王權說,“她去大裂谷了。”

布雷希特的表情有一瞬間是空白的,他愣了很久,才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還是走了”。一旁的玄逐歸皺了皺眉,他抿着嘴一言不發,但揉捏玄霜耳朵的動作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小豹子舔了舔他的手臂,片刻之後也不再動彈。

“我和伊斯雷爾就留在這裡了,依照現在的情況短則半年長不過三年,魔族結界就會消失,”布雷希特說,“這裡沒有秩序,原有的平衡也會在我消失之後逐漸瓦解,這一次隻是個開始而已。”

“北大陸要重新建立秩序?”玄逐歸皺了皺眉,“你原本的方法隻要有人能頂上完全沒有廢除的必要,既然兩個最大的勢力歸根到底都為你所控,那隻要找到接任者,重啟總比從頭再來要省力得多。”

“這句話我曾經和上一任魔族大君也說過,但他死後到北大陸最終回歸表面平靜的這個過程長達三百年。這裡每時每刻都會有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有些甚至不合常理,但這就是這裡的規則,”布雷希特說,“他們會在前任主人在世的時候對你俯首稱臣,一旦壓在頭頂的人消失,所有人都會是朝向你的刀刃。培養可信之人需要時間,誅殺仇敵也需要時間。北大陸和山脈以南從古至今都是死敵,外部入侵和内部的奪權足夠讓人脫一層皮。”

權力和王位都是骸骨和血肉堆砌而成的東西,而魔族大君所在的位置實在是太高了,要付出的也遠比任何人要多。細細算來,布雷希特至今才發現自己在這麼多年之中失去的東西遠比最終得到的要多太多了,自由、家人都離他遠去,到了如今,曾經引以為豪的力量也消失殆盡。

除了伊斯雷爾還在身邊,他幾乎一無所有了。

玄逐歸笑了笑,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魔族。他取得一個西涼川的話語權尚且付出了一整個家族作為代價,又怎麼有膽子奢求毫發無損地成為北大陸的主宰?

“外部入侵,”塔爾頓了頓,“魔族結界阻擋的是外部的敵人?”

“你早猜到了吧,這個結界所能持續的時間就沒有任何意義,五十年能做什麼?”布雷希特歎了口氣,“如果涅亞還活着,或許魔族可以堅持的時間還能更久,但他走之前隻找了一個荊巡穩定赫什麥因峰雪峰囚籠的主要穩定點,其餘的幾個一旦遇到大型外力影響就會崩塌……比如地震。”

而北大陸光是塔爾知道的就已經出現三次地震了。

“結界用來擋什麼?”塔爾問,“北大陸終年嚴寒,到了寒潮期外界根本無法踏足。即使山脈以南有能夠與你們抗衡的種族也無濟于事,更何況根本沒有。”

“三十年前我也這麼想,不僅是我,整片北大陸的魔族都這麼想,”布雷希特說,“涅亞告訴我山脈以南有古代惡魔的時候我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甚至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曾相信過他,始終都以為這是他為了從我身邊搶走蕾妮的借口。塔爾,你應該對帕帕羅爾嘉百年之前的那一場大型瘟疫有所了解。”

塔爾點了點頭,《甘棠遺愛》裡寫過與這相關的内容。

“涅亞原本是薩利爾曼王國的禦用密探,他從成年開始就會因為各式各樣的任務而出現在世界各地。他最初接觸到古代惡魔就是為了調查那場瘟疫,當年帕帕羅爾嘉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在一周之内離奇蒸發,原因不明,病因不詳,但來得快走得也快。想要瞞住消息并非難事,但是諾克家族那一任的接班人在看過《甘棠遺愛》之後選擇了向君家要個說法,”布雷希特頓了頓,“涅亞當時認為這不可能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但君家早已經将因果盡數歸于百年前自家那個混血的誕生上,所以逼迫涅亞用了禁術,把當年試圖借機離開北大陸的蕾妮……召喚到了帕帕羅爾嘉的塔爾城,抹去了與這件事相關的所有人的記憶,也讓諾克家族換了一個剛出生小孩作為繼承者。”

涅亞的遺書裡說塔爾的名字是他和蕾妮西亞最初相遇的地方,但沒有人知道他們相見之初是出于什麼緣由。塔爾的掌心冰冷一片,他幾乎都能猜出後續的故事内容。那個諾克家的小孩依照時間算就是如今年過半百的克萊蒙·諾克,他隐忍了将近五十年的光陰,至今卻仍得不到他應得的解釋。

“那時候的人皇我記得是叫君煜,他為了補償涅亞,就允許他借着薩利爾曼王族的通行令在世界各地遊走。但就在這期間涅亞發現了更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包括精靈族與龍族決裂到最後白龍濕地失守、獸人族大量出現在琳琅天城、精靈先知和樹塔管理員相繼背叛、以及大量血族失控發狂……”布雷希特頓了頓,“這中間差不多有十多年的時間,他具體做了些什麼我并不清楚,但在最後得出了結論,這一切都是因為古代惡魔。”

“因為混沌,”虞影溯接上了話,“但照理而言,他從八百多年前剛逃過封印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反擊,為什麼等到現在?”

“你以為那三棵世界樹是擺設嗎?”布雷希特笑了笑,“樹塔和空中滞橋具體如何我不清楚,但法爾伽魯姆認主,人皇家族是受祂庇佑的,外敵根本攻不進來。聯盟肯定也是通過策反内部來侵占法爾伽魯姆,這是人類王國的慣例了。”

“的确,”玄逐歸說,“外敵入侵從未有過成功的前例,即使是混亂時代也同樣如此。”

“他從精靈族下手了?”塔爾問。

“這是已知最早的征兆,精靈族出現變動之後與龍族決裂,之後的戰争持續到一百多年前。白龍濕地失守之後精靈族曾經嘗試過攻打法特裡柯山谷,但他們受不了極北冰原的氣候,加上重觀的出現,至今為止都沒有再踏足過渡帶以北的地界。”

“血族和死靈的交易是在五百多年前進行的,和這個有關嗎?”虞影溯問,“包括之後離開北大陸前往羅萊斯。”

布雷希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血族是獨立的種族,不在魔族管轄範圍之内。你或許可以去問問羽畫,她在世界曆6370到6381年之間都跟在涅亞身邊。”

“哪有什麼關系,”原本沉溺于夢境的死靈突然就開了口,他躺在地上,低聲打斷了布雷希特的話,“或許是有人教唆?那也沒區别,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欲望。”

一旁的王權皺了皺眉,本想動手,卻被塔爾阻止了。

“你聽了多少?”

“那本……什麼書開始,”死靈絲毫沒有想要掙脫的打算,“小孩,我之前跟你說的都是真的,血族的靈魂隻是暫存在我這裡,你們不殺我如果是為了釣混沌肯定會限制我的行動,我逃不掉,血族的靈魂會回去,交易也會終止……但這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一個靈魂尚存的失智者遠比發狂的瘋子會帶來的威脅更大,他可以讓自己的一切行為合理化,從而僞裝出與原本幾乎沒有差異的外表,他周圍的人會失去最直觀的判斷标準。”

虞影溯冷笑:“所以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瘋的血族都做到了表裡如一,我還應該為此感謝你?”

“靈魂歸還之後就不是了,”死靈歎了口氣,“我認識他,涅亞·斯圖萊特,從本質上而言,他和我其實區别不大。”

塔爾的呼吸聲猛然加重,他向前兩步踩住了巨獅的咽喉,沉聲問:“區别不大?和你一樣是個弑親的理中客?”

死靈咳了幾聲,似乎是想笑,又花了很長時間來平複氣息。他看着塔爾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并未改變,像是對弱者的憐憫,又像是對深陷命運漩渦之人的同情。

“這不假,”深魇出現在了鈴蘭谷的入口,“塔爾,你無法評判别人的選擇,但你看過你自己嗎?”

她并不在意塔爾掃過來的冷眼,有些事情隐瞞的時間夠長了,被蒙在鼓裡的局中人總會迎來知道真相的一天。

“你還覺得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嗎?離開森林、去大裂谷、回到北大陸……這隻是你自己的選擇?”深魇笑了笑,“不是吧,涅亞在遺書裡說‘來日你選擇拿起責任或是從此歸隐都是你的自由,他們永遠站在你身後’;說‘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由的生靈,身上沒有束縛沒有重擔,沒有需要繼承的遺志也沒有可悲又可笑的信仰’;還說‘祝你翺翔于天際’……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山脈以南的森林裡?為什麼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聯盟?為什麼身體裡會有導緻你無法生活在北大陸的、扼制魔族血脈的封印?”

“深魇。”王權低聲道。

“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想得明白這一點,”深魇的聲音放輕了些,“塔爾,不止一個人和你說過涅亞并非你以為的那樣,他能讓荊巡心甘情願在雪峰囚籠裡守五十年,能讓精靈的樹塔管理員背叛族群投奔巨龍,能建立聯盟,甚至險些瓦解北大陸的局勢……我不否認這是因為他能力過人,但這其中也必定有别的原因。”

塔爾沒有說話,他盯着鈴蘭谷的花海,睜眼閉眼都是涅亞最後在玻璃花房裡留下的那個背影。他過了很久才松了腳,地上的死靈看他的眼神帶着一絲無奈,像是又回到了瓊佩密林裡一般,是一種對幼崽的無限縱容。

“他封閉魔族是為了我母親嗎?”塔爾輕聲問。

“大部分原因是。”布雷希特說。

“他設置魔族結界就是為了把混沌攔在南方,保護我母親,”塔爾低聲道,“至少到現在為止他護住了。”

王權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沒有人見過混沌,但他既然能在南邊攪渾水就一定會留下痕迹。我和玄霜剛見面的時候就大緻猜測過他的身份,能讓你們如此忌憚的勢力南邊就兩個,精靈和聯盟,”塔爾皺着眉,“他的能力和在地下積攢的勢力過大,混沌必然想除掉他,據我所知最終對他下手的是聯盟大長老,他和混沌是什麼關系……或者說,他可能就是混沌本人?”

“大長老?”玄逐歸倒吸了一口冷氣,“依照聯盟記載,他是被涅亞從亂葬崗裡救出來的。”

死靈冷笑了一聲:“這好像不能說明他來曆清白。”

“混沌是個藏在陰影裡的人,他不會親自動手,因為一旦暴露就會讓先前的所有統籌都毀于一旦,”深魇道,“聯盟大長老現在在什麼位置?”

“羅蘭公國長老殿,背地裡掌控全局的角色,”虞影溯道,“四分之一精靈混血,長相很蒼老,看上去至少是人類六十歲以上的模樣。”

“古代惡魔不會老,”王權說,“但讓樣貌變得蒼老很容易,外表什麼都說明不了。”

“但他一定是和涅亞距離比較近的人,”布雷希特說,“因為在山脈以南,世人所知的隻有他聯盟盟主的身份,對他其餘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涅亞身邊曾經出現過的人太多了,包括羽畫和君煌、也包括樊霄和琅軒。這些有迹可循的尚且不論,聯盟最初十二長老中的每一個幸存者都有可能會是他們要找的目标。除了涅亞自己,沒有人知道它們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

“至少現在有餌,”塔爾說,“先鎖定範圍,他就總有上鈎的時候。”

“那現在定契約?”烙印靠在入口邊的石牆上說了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鎖在你們誰身上?”

“我,”塔爾說,“血族暗黨有能夠辨認契約痕迹的角色。”

虞影溯對此沒有異議,他暫時關閉了通往夢塔地下寶庫的傳送門,讓鈴蘭谷成為了一個單獨的密閉空間。

“我還有争辯的餘地嗎?”死靈問,“至少在事成之後留我一命,過河拆橋可不是什麼好做法。”

“你和混沌隻能活一個,”王權說,“時限為三年,如果三年之内混沌還活着,那你就得死。”

烙印默不作聲地在法陣上附加了這項條款,赤紅色的符文逐漸在半空成型,最終逐漸收縮,彙集成了一個鮮紅色的點。

“血。”

塔爾劃開了指尖,血液即刻被法陣吸收,收縮成了一個更小的點。

“效用是絕對控制,不可解除,主方死亡從方也會喪命,”烙印的聲音毫無起伏,“單向的,對主方無任何限制。”

“客觀意義上的完全掌控?”塔爾問。

“如果沒有你的命令他和一個擺設沒有任何區别,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呼吸和心跳都在你的控制範圍内,”烙印說,“軀體被完全控制的情況下反抗和拒絕完全無效化,他在腦子裡想的東西和實際行動可以毫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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